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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邓家坊能培养出这些铁匠，已经非常不错了。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攒下这一份家业！”

那坊主说得百感交集，伸出一双黝黑粗糙又伤痕累累的大手给江清看。

“是真的苦，你看我这十指，指纹都看不见，烫没的。我都不知道被烫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和汗……”

江清默然。人生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都很苦。

“你们作坊，抛开铸造技艺的传承不说，还有什么难处？”

一听到这个，那坊主就激动起来。他侄儿给他拍背安抚，随后平静回道:

“我们这些作坊，无法大批量购买生铁等原料，产出也有限。所以，无论是买原料还是铁器售卖，只能依赖牙商。”

哦，江清懂了，这是要受中间商的盘剥。

那坊主见侄儿说完，忍不住插嘴道:

“他娘的，有一次，我提前交银定的货，那杀千刀的牙侩，竟然敢私吞了！我报官，那知县也不知是不是收了钱，竟然不给我处理！我真的是有冤无处申，苦啊！”

那坊主说到伤心处，一个大老粗，双眼说红就红。

“那一次，我走投无路，向一个大商人领了银本，这才走出困境。”

嗯，借高利贷了，江清秒懂。

“那，像你们这样的作坊，很多吧？”

那坊主有点警惕，但还是如实说道:“多，不下千户。”

江清肃然起敬。

“我后日，可否去你们作坊参观？”

“欢迎至极！”

那坊主高兴得直搓手，还向他侄儿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待那坊主和侄儿出了客栈，江清吩咐洪隆祥的掌柜。

“你安排人，帮我做一项调查。把这南湖县城内所有的铁器行，以及陶瓷店，将它们的分布地址，搞清楚，在纸上罗列出来，我有用。”

掌柜想问有什么用，到最后话到嘴边，还是恭敬回道:“我这就回去安排。”

“阿叔，那我们现在出发回羊城？”杜诚清问。

“嗯，走吧！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午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