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希亚看着特蕾莎有些消沉的模样,本想着出言安慰几句,可特蕾莎脸上的迷惘只持续了几秒,随后她的目光坚定起来,微微抬头直视罗希亚:“可即便如此,我的记忆是要靠我自己来夺回的,我们通过你的备忘录了解的只要有我们的身份、立场和目的就够了。”
“真的只要有这些就够了吗?”
特蕾莎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即使我通过你的备忘录大概知道了必要的信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通过你的备忘录强行拼凑出的合作关系罢了。
说到底,我们之间仍然缺少亲自协作配合产生的牵绊与默契感,这一部分是需要我们分别想起过往相互协作配合的记忆以后才能产生的,不是仅通过备忘录上记述的内容就能补足的。
退一步说,就算我从备忘录上了解到那么多事,在现在的我看来也不过是‘从别人记述的故事里了解到了一个与我极其相似的人的故事’而已,我不会将备忘录上记述的内容完全当做我的判断标准,也无法因为备忘录上的内容对其他人立马产生亲近之情。
如今我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能作为我的首要判断依据的只有我的直觉与我的习惯、常识,虽然我个人不喜欢这种被拿捏的感觉,但这是需要我自己去面对的难题,绝非你能完全替我解决的。所以放轻松些吧,你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可是,既然你因为失去记忆无法完全相信我们,那么为什么你又要对我说这些呢?”
“因为……”
特蕾莎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解释自己的动机,但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完美解释自己动机的说辞。
她在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惯于用自己能理解的说辞去解释,也惯于用各种理性的说辞去解释自己一切行为的出发点,从而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但事实上,她并不能完全用理性去理解所有的事情——有时候她就连自己出于感性做出的判断都无法解释,也无法从理性上去理解、认同自己的部分行为。只不过,她会将这些无法从理性上去理解的行为归咎于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认为这是需要改正的缺点。
于是乎,特蕾莎思虑了片刻,在找不到她为什么会选择对罗希亚倾诉的答案后,她有些犹疑地开口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吧?
我总觉得失去记忆以后的我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一般,虽然尚可在湖泊中奋力一搏,但我暂时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或是一盏明灯。”
“对你而言,我就是那根稻草或是那盏明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