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玉确实不高兴。
她躲在屋中哭了好几回,每次出门时,眼睛都红通通的,任谁见到她,都能看出她受了委屈。
偏偏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个铁石心肠的木头,根本不考虑她的心思,也根本不在意她是否伤心。
如今陆柏文过了会试,马上就要考中状元,她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的努力竟全都白费,毫无成效。
事情要从会试之前开始说起。陆柏文赴京赶考,在顾家的帮助下,他在京中租了一处小院备考。那处小院偏僻狭小,还是与其他考生合租,除了备考之余,平日里还要操心生活起居,在崔明玉看来,他的生活尤为艰难。
于是,她便常常带着东西去找陆柏文,将他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厚实的被褥,过冬的柴火,米面油盐,笔墨纸砚。每回她去的时候,都是借口顾父派她去送东西,要不然,陆柏文也不会收。
因为有顾父做理由,陆柏文便安心收了她送去的东西。起初,她只能放下东西就离开,后来,渐渐能说上几句话,又能走近他的院门,到最后,她还能坐下来喝一杯茶,与他聊一聊即将到来的科举,书上的文章深浅。
顾家对两个女儿很好,从小就请了女先生教她们读书,顾宝珠坐不住,不爱听课,崔明玉却认认真真学了。长大之后,她还出过一两本诗集,写过一些文章,在闺阁中颇有才名。她与陆柏文聊天时,无论是风花雪月,古往今来,她都能接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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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如此,后来她去找陆柏文时,二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陆柏文还亲口夸她,没想到她一个闺阁姑娘竟有如此才学。
她便以为二人已经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了。
她也以为,等陆柏文考中状元之后,只要她暗示几句,他便会主动上门来提亲。
可万万没想到,在顾宝珠出事之后,一听闻宋元章入狱,顾宝珠的大婚告吹,陆柏文竟还主动找上顾家,又提起从前的娃娃亲。考完之后,他便有了把握,知道自己能考中,便积极想要帮顾宝珠解围。
他只顾着想顾宝珠,怎么就不想想她呢?!
崔明玉的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她不急着立刻下去,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发呆。
她以前来过无数次,每一次来,都期待着里面的人会打开这扇门。可如今,崔明玉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住在里面的人。
她本来以为,重来一回,得到陆柏文的心是易如反掌。可没想到,两辈子,陆柏文的一颗心竟还是只落在顾宝珠的身上。
若是上辈子也就罢了,上辈子那二人是夫妻,浓情蜜意过,孩子都生了几个,她争不过一个死人。可这辈子,从一开始,两人的娃娃亲作废,顾宝珠没多看他一眼,感情更没有萌芽,他怎么也如此情根深种?!
莫不是顾宝珠给他下了什么蛊不成?!
“吱呀”一声,没等人敲门,院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陆柏文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看上去是要出门。天上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看见停在门口的马车,他愣了一下,很快认出来是谁:“崔小姐?”
崔明玉撩起车帘,微红的杏眼哀愁地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陆公子。”
“崔小姐怎么来到此处?”陆柏文说:“是顾世伯有什么事,托崔小姐来传话吗?”
崔明玉勉强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她道:“不是爹爹托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今日会试出了结果,陆公子考中了,我便来恭喜陆公子一声。”
陆柏文莞尔一笑:“多谢崔小姐记挂,其实陆某正是要去顾家,想要亲自向顾大人道谢,在下能考中,也是多亏了顾家这些日子的照料。”
崔明玉巴巴地看着他。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吗?
她爹怎么会记得一个不重要的世交之子,这些日子,真正惦记着他、照料着他的,是她呀!
她这些日子掏心掏肺,在他眼中竟不值一提吗?
崔明玉狠狠心,对着他说:“我爹或许没时间见你。陆公子也知道,我大姐姐快要成婚了,如今全家上下都在忙着这件事。”
轰隆!
灰沉沉的天空打了一个响雷,乌云滚滚,快要落下。
陆柏文面上笑意一滞,而后渐渐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