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晦这些年一直百般阻挠她和家里的联系,当年她偷偷将傅泠送走后,附近的守卫更是变多了,也极少允许傅泠回都城。
公仪婉云出神片刻,没注意到傅泠左手悄悄背到身后的小动作。
“你进到这里,属实不易,定会受伤。”
傅泠捣蒜一样点头,露出右手的擦伤,“疼!很疼!但是阿娘,我没被发现,就是刚刚爬墙的时候擦伤了,帮我吹吹好不好?吹吹就不疼了。”
营里的人说,阿娘还在浔城当军医的时候,帮那些忍不住疼痛的士兵包扎,她都会为他们轻轻吹伤口。
傅泠把她按到椅子上好好坐着,自己就跪在她膝前。看她满脸温柔心疼地帮自己吹伤口,即使只是点皮外伤,阿娘也很细致的对待。温热的微风拂过伤口,吹进她心头。
“好了,告诉阿娘,你怎么进来的?”
傅泠眨眨眼睛,说道,“宫里在迎接西原使臣,我混在他们队伍里进来的。”
西原递上休战书的事她听到了,没想到傅如晦真的放行。
“父亲他……知不知道你偷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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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公仪权也参与其中,公仪婉云能稍微放心一点。但傅泠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她心都沉了沉。
傅泠原可以撒撒谎,但她不想骗阿娘,她怕以后阿娘知道会讨厌她。
公仪婉云狠下心松开傅泠,却不想被她反手抓住。傅泠一双眼里满含祈求,甚至快要哭出来,“阿娘,别赶我走!我就待一会,多跟我说说话吧!你多抱抱我!”
从第一眼见到阿娘,傅泠就知道她和那个皇帝不一样,她看自己的时候温柔的不像话,她的手,她的怀抱,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太美好了。
公仪婉云心一抽一抽的疼,她的女儿都从浔城跑到这了,想尽办法都要见她,跟她撒娇。她像只可伶的小兽,再赶她走说不定她真又哭出来了。
傅泠把头埋在她膝盖上,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公仪婉云听她说着自己小时候被大狗欺负了,爬树从树上摔下来,营里的军医做的药苦得难咽这种话,但她说的话都不太通顺,还词不达意。
傅泠有些着急了,她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应该说点更重要的,她抬着头望向公仪婉云,眼里有些无措。
公仪婉云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阿泠,慢慢说,阿娘都听着。”
有句话就这样出现在傅泠脑子里,她脱口而出,
“阿娘,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喜欢阿娘!”
公仪婉云张着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她热得像团烈火,她的心意,她看人的眼神,都太热烈,又真挚,直白。
傅泠看她久久不出声,不确定的问道,“阿娘,不喜欢我吗?”
公仪婉云赶紧开口否认,“不是,阿泠,我也很喜欢你!”
她这才笑起来,她笑起来好看极了,像是严寒里唯一能给予人温度的暖阳。她又低头把脸扑到她怀里,还笑出声音。
这样的阿泠,成了她的救赎。公仪婉云原本打算,就这样在这里死去,寂静的宫殿里,她没有波澜的过完下半生,至少她的骨肉能陪伴她逐渐苍老的父亲。
但她就这样来了,站在自己面前,满眼委屈,都在告诉着她,她的女儿很需要她。她热烈,张扬,和她那父亲相反,让公仪婉云心中不自觉萌生出反抗的想法,她也想陪着她。
公仪婉云伸手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拍着,“我的阿泠,这么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她不担心傅泠会变成和皇帝一样的人,她的心意,爱意都太纯粹,太热烈。如果她以后遇到爱人,公仪婉云也相信那个人能感受到这些,甚至她隐隐为那个人感到高兴。
想到这,她出声问道,“阿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的是除了阿娘和你身边的人。”
傅泠脑海里印出那张漂亮的脸,“有,阿娘,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我又见到他了,可他给我一种,很悲伤的感觉。我想离他近一点,可真的靠近他的时候,总想逃走。”
傅泠讲了很多,公仪婉云就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完,公仪婉云问道,“其实阿泠心上还有他对吗?”
傅泠点头,她曾经悄悄打听他的事,期待和他的相识。昨夜的邂逅,她高兴极了,但为何会心生胆怯?她不明白那种感觉,傅泠从来不是会退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