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伯被李家婶婶拖进汪家好婆屋里的辰光,汪家好婆蜷缩着,像一只烧熟的大虾,蜷成一团,歪倒了地上,看样子已经有一段辰光了……黄伯伯只看见汪家好婆两只手捧牢胸口头,面孔白白撩撩,嘴唇皮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巴里一直哼哼唧唧,哼点啥,听不清爽……
黄伯伯一看就发觉苗头不对,看腔势要闯穷祸了,眼睛朝房间里扫了一圈,想寻个地方,想安顿汪家好婆可以躺得着实一点,躺的舒服一点。看来看去,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更加不要想寻个地方可以困一歇了,只有走,就对李家婶婶讲:“快点,搭把手,背汪家好婆去阿拉屋里。”一面讲,一面扶起汪家好婆,人蹲到汪家好婆门前头,要把汪家好婆朝自家背脊上拖……
这个辰光,汪家好婆还是不听闲话,不肯上黄伯伯的背脊,一扭一歪挣扎着,弄得黄伯伯无论如何拖不动汪家好婆。
李家婶婶赶紧冲上去,一把抱牢汪家好婆的腰,把汪家好婆朝黄伯伯背脊上送,黄伯伯捏牢汪家好婆的手,在前面拖,李家婶婶在后面推,跟黄伯伯一道,齐心协力把汪家好婆拖到了黄伯伯的背脊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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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好婆实在有点胖,黄伯伯还记得几年前头,半夜里救汪家好婆的辰光,领教过汪家好婆的份量,当时差点老命也要搭进去了,才把汪家好婆抱出房间,救了汪家好婆一条命。今早,黄伯伯当然先有了思想准备,弯着腰,全身已经运足了气,一口气摒牢,等李家婶婶扶牢汪家好婆趴倒在自家背脊上的辰光,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就能立起来了,结果,挺了两次腰,人还是没有立起来……
李家婶婶急得连连问:“老头子,来事伐?来事伐?”
黄伯伯讲:“今早不来事也要来事。”
汪家好婆又在黄伯伯背脊上头,叽叽咕咕。
这趟,黄伯伯听清爽了,汪家好婆在讲:“死掉算数,死掉算数,我做人也做够了,我做人也做够了。”
黄伯伯马上接上去讲:“哪能好讲死?死不得的,儿子多少有出息,新房子刚刚搬好。 好日子还有得要过了。“
黄伯伯的闲话一下子又戳到了汪家好婆的痛处,心一阵酸痛,加上饿得低血糖了,人已经一副半死不活的腔调,浑身没有力道,脑子还是清清爽爽,讲:“黄伯伯,不要麻烦了,我这副样子坍台坍足,让我就在地上困一歇,接口气就好了。”
黄伯伯哪能肯轻易放弃,朝汪家好婆讲:“手挽牢我头颈,人不要动,我黄伯伯救人一定救到底。”一面讲,一面一只手拖牢汪家好婆的手臂膀,另外一只手一把抓到了李家婶婶的裤腰带,人总算有了支撑,又深吸一口气,摒牢,一声吼,一挺腰,人挺直了起来,踉踉跄跄朝门口跑去。
汪家好婆又感动了,眼圈红了起来,呜呜咽咽地讲:“谢谢侬哦,谢谢侬哦。”
李家婶婶虽然出不了多少力道,还是不敢怠慢,一路扶着黄伯伯的臂膀,也跌跌冲冲跟着黄伯伯的脚步朝门外头跑去。
刚刚跑出汪家好婆的门口头,就看到,不远的地方围了不少的人,人堆里,传出一记惊叫声,把汪家好婆从昏昏懂懂当中叫醒了过来,听到的叫声来自艾米丽:“宝宝,宝宝。侬醒醒呀。”艾米丽声音凄厉,叫得揪人心魄。
不要看汪家好婆讲起来口气硬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宝宝这个儿子等于白养,从今以后独自一个孤寡老太婆过日子。现在一听讲到宝宝出人性命了,听得心一记头被揪起来,好像有神附体。“呲溜”一记从黄伯伯背脊上头挣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