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只软钉子,妻子更怒上加火,火上浇油,讲:“侬有骨气的,就不要躲在间房子里。”
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等于是冷暴力。
妻子几乎头顶窜出火来了,闲话讲得更加没了清头,专拣刺心的闲话讲:“是男人,就马上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妻子这一讲,连伊自家也吓一跳,赶紧收牢了嘴巴。
房间里静默起来,静默了叫关辰光……
房门终于开了,倪先生出来了,依旧穿着宁波女人给伊穿的新衣裳,一顶呢子礼帽戴得端端正正。看也没看一眼妻子一眼,就朝大门口一直走去。
妻子一看苗头不对,急了,上前去拉。
倪先生把妻子拉着自家胳膊的手轻轻拨开,打开了大门,走出了大门,关上了大门……一切都有条不紊,就像每天出门去上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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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讲过的:男人对老婆的胡搅蛮缠不再发脾气了,一家人家的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妻子哭了……
2、
凌老板刚刚想起来,长远没有看见女儿——凌小姐了。心里不由一惊。
前一腔辰光,大概因为老百姓生活安定,市面好起来了,味精销路好到脱销,厂里的生产却上不去,产销脱节,厂里的生意,眼看要被其他厂压下去了,管生产的凌老板要吃轧头了,急得团团转,于是,吃在厂里,困在厂里,改造设备,上通下达,忙于疏通,改进货源,提高产能,一圈忙下来,虽然厂里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也总算屁股可以在凳子上坐一歇了,等到屁股一碰到凳子,才发觉,一眨眼功夫,几个号头过去了。这个辰光才想起屋里,想起了凌小姐。
凌老板觉着凌小姐自从离家出走以后,就一直没有看见过,女儿真的不回家了?到啥地方去了?凌老板心像吊了起来,十八只桶在七上八下。深恐凌小姐真出事体了,心里一急,急忙四处打听消息。
凌小姐住到了单位的值班室里,把值班室当成了屋里,还把单位里的值班任务全包了,对单位里来讲,省了人工,又节约了值班费,单位像拾到了一只皮夹子,何乐而不为。
养尊处优的凌小姐则是日里要上班,夜里要值班,人瘦了一圈,不过住的地方也算是有了,安生了。
毕竟值班室哪能好跟屋里的洋房相比。有几次,悄悄跑回过屋里去看看,洋房里却铁将军把门,毫无炊烟之息,非但不看见爷,连娘姨也不看见踪影,一包怨气,又回了值班室。
父亲寻过来了,要接凌小姐回屋里。
凌小姐和父亲,几个号头不曾见面,看见见父亲面孔灰头土脸,西装皱巴巴,皮鞋蒙了一层灰,百感交集起来,心一酸,眼睛里含起了眼泪水。
凌老板被凌小姐的眼泪水弄得鼻头也酸唧唧起来,为了掩饰做爷的软肋,掏出手绢,假装擤了擤鼻头,摆出一副做爷的腔调讲:“闹好了伐?跟我回去。”
凌小姐当然想回去,却看见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柔情也没有,心里有点不是个咪道。
凌老板又加了一句:“侬不想回去看看司马杨清?还生人家的气?讲给侬听,前两天,伊倒是还讲起侬了。” 石头猛男
当初就是为这桩事体离家出走的,现在这种辰光父亲还要提戳心境的事体,凌小姐眼泪水流出了眼睛,气恼地说:“我不回去了。"
凌老板意外:“做啥?”
凌小姐一转身,背对父亲,不响。凌小姐本意想给父亲一个背,父亲会上来抱抱伊,起码会在伊背上心疼地抚摸几下,然后讲几句对不起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