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板摸透了女儿的脾气,一听,晓得有戏了。
2、
凌小姐真的去接触了司马杨清,果然,司马杨清既没有架子,还确实有文化,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布置工作,一豁两响,空余辰光,还写写诗文,练练书法,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全才。凌小姐心仪了。
想不到,再接触下去,就让凌小姐觉着晦气了,人家司马杨清,一、根本没有要和凌小姐谈恋爱的意思。二、接下去一打听,人家乡下有老婆的。过一腔就要接老婆到上海来住了……
凌小姐就朝父亲发小姐脾气了:“侬瞎七搭八点啥!搞拉郎配嘛。人家老早有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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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却笑嘻嘻地说:"乡下老婆算点啥?侬要卖相有卖像,要风度有风度,在教会学堂读过书,在大学里泡了好几年,还比不过一个乡下姑娘?侬盯牢伊,还怕盯不到?盯到了,阿拉屋里就有靠山了,工厂又可以回到自家手里了。"
看来,父亲老早摸清爽了这些底牌了,还计谋好,要让女儿施美人计,去当小老婆……
凌小姐弄清爽父亲连亲生女儿也要当工具派用场,像噎了一口水,吐不出,也咽不下去,呛得半天透不过气来。
凌小姐的娘死得早,父亲虽然在外头花擦擦的事体也不少,不过,对女儿的感情倒是一向不舍得伤害,一直没有动过心思要为凌小姐寻后娘,即使要白相女人,也从来不会带回到屋里来,这是规矩。
所以,凌小姐一直认为自家是屋里的一颗明珠,心肝宝贝,被含着捧着的。现在突然之间变成了工具,不值铜钿了,确实被伤害得蛮深,眼泪汪汪地对父亲讲:“我是侬亲生女儿呀”
“我还不是为了厂里好!为屋里好。”
长得这么大,凌小姐刚刚明白,自家在屋里的地位是为了工厂随时可以牺牲的,可以随时出卖的。立马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一气之下,和父亲吵了起来,吵到后来,大家不买账,凌小姐讲:“侬不配做我的爷。”凌老板讲:“侬不像凌家的女儿。”爷女儿俩个人心思哪能也碰不拢。
凌小姐一气之下,干脆拖了一只皮箱,随便放了两件衣裳,就要出走了。
凌老板也正在气头上,也没有阻拦。
其实,出走只是凌小姐发发小姐脾气,是临时性起,装装样子而已。希望爹爹发急,追出来,拖伊回去,道个歉,也就了事了。
偏偏伊父亲也在想:一个小姑娘,没脱离过屋里,看死伊走走就会回来的,等一回来,再送样礼物,哄哄伊,也就没有事体了。
两个人就这样想到岔道上去了。而且在岔道上越走越远。
3、
凌小姐真出了门,去啥地方?就不晓得了。再回去又没有台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
既然父亲勿追出来寻依,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天夜了,衣裳穿得不多,觉得有点寒丝丝,要去住旅馆,不来事,摸摸袋袋里,没有带钞票。
总归要寻个地方先落落脚。想来想去,只有去嬢嬢屋里,也就是倪先生的屋里,先歇歇脚。
凌小姐的嬢嬢是个世俗气老足的女人。老早,凌老板有实力的辰光,阿哥长,阿哥短地靠牢凌老板不肯放手,凭着阿哥的势力,凭着自家有几分姿色,广交朋友。老板,小开,旧军官,洪帮,青帮,白相人的余孽统统来者不拒,屋里开舞会,开派对,弄得腔势火爆,远近闻名。
解放了,哪能还好搞这一套,几乎要危及凌老板的声誉了,凌老板是谨慎之人,是个拎得清政策的人,哪能肯让阿妹一味瞎弄下去,再弄下去,肯定会出事体。想起来吴庆路有一套房子空着,当机立断把这套房子给了阿妹,从此分开来住了。
凌小姐嬢嬢被阿哥赶出门的这口气到现在还没有消光,加上,现在凌老板的风光也不如从前了,不再厚着面皮粘牢阿哥了,伊的面孔已经变得两样了。一听说凌小姐要住到自家屋里来,脑子里就多了一根筋,心里想,阿哥会不会要把房子收回去了?有了警惕,心里就随便哪能也不情愿让侄女儿住进屋里来了。想停当,就讲:“哎哟,我的大小姐,住到我屋里来,是勿是有点庙小菩萨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