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逃命男人就是严先生。
在和严先生一起住进木头房子里以后,只度过了短暂的安定和温馨,回想起来,严先生更多给宁波女人带来的是提心吊胆,困顿不安,还有离婚,离婚后严先生的还阴魂不散,就像妖魔附体一样,紧紧跟牢宁波女人,给宁波女人带来了被人唾弃,带来了被人看不起,带来了种种的失败和磨难……
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心酸往事,宁波女人流下了眼泪……
两个军人一点也不嫌麻烦。耐心地等伊流好了眼泪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点一滴地解释着来意,宁波女人总算听见了两位军人的声音,又一点一点听明白了两位军人讲闲话的意思,当宁波女人统统听明白了两位军人讲的闲话的意思后,便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浑身颤抖,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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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军人起身,走到宁波女人的身边,抚慰着说:"大嫂,哭吧,大声哭出来就痛快了。"
宁波女人尽情地哭着,两个军人耐心地等着。好久好久,宁波女人终于哭够了,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军人说:"我记得有的,真的有的,我会找出来的。"
原来两位军人是奉首长之命来找严先生的。严先生解放前虽然是白相人,但是同情地下党。地下党筹钱给解放区买药品。严先生捐送了不小的一笔钱。地下党清廉,当即写下借条,承诺日后还钱。现在要兑现承诺,来还钱了。
两位军人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严先生,正在改造的严先生讲,当时确实是收到过借条,借条当时是放在家里的,记不得放在啥地方了,没有把握还能不能寻得到。最好问问前妻——宁波女人。
两位军人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宁波女人所在的街道办事处。街道办事处找到了宁波女人……
现在,只要宁波女人找出当年地下党写下的借条。不但可以归还回一笔不小的钞票,而且严先生就是有功之臣,就可以将功赎罪,就可以带功出狱。
宁波女人用哆嗦着手擦净了眼泪,讲?:"一定找出来,一定找出来。"
两位军人说:“毕竟是好多以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故,所以不急,慢慢找,找到就好,找不到我们另想办法。”
哪能会不急呢!当然要尽快找出来,这张借条对宁波女人来讲,对严先生来讲,这可是救命的纸条呀,这是关乎宁波女人和严先生能否获得新生命的纸条。
宁波女人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要走了,两位军人也起身了,齐齐地向宁波女人敬了军礼。宁波女人激动得差点撞到了门框上……
然而,现实又让宁波女人失望了,宁波女人翻箱倒柜,上天入地,找遍整个屋子,可是没有找到当年地下党写下的借条,宁波女人绝望了,一屁股坐到床横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哭,没有眼泪,想吼,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又一次像一根木头,好像没有一点气息,像个半死人一样。
这一夜,宁波女人饭也没有吃。伊没有心思烧饭,也没有胃口吃饭,连面孔也没有揩一把,和衣就困到眠床上,眼睁睁看着夜来临了,夜漫进屋里,房间慢慢模糊起来,夜色越来越浓重起来,四周像蒙上了沉沉的黑幔,眼门前变得一片的漆黑,无边无际……宁波女人觉得眼门前的黑夜就像自己的心情……宁波女人流下了眼泪,宁波女人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泪水滚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下去,沉重地砸到了眠床上,宁波女人真切地听到了一声“啪嗒”的脆响……紧接着又一颗眼泪水滚落出来,再一颗眼泪水滚落出来,颗颗泪水都砸出清晰而沉重的脆响……宁波女人的眼泪水不停地滚着,不晓得滚出了多少眼泪水,眼泪水也不晓得滚了多少辰光……夜老长老长,眼泪水老多老多,流也流不光,直到累了,麻木了,困着了……
早上,宁波女人才觉的肚皮有点饿了,用喷火器,“啪嗒”一记点起火,烧着了山东张留下的做煎饼的炉子,想烧点泡饭吃吃,猛然记起昨天没有烧过饭,连冷饭也没有,泡饭吃不成功了。宁波女人自家生着自家的气,不晓得哪能出气,也寻不到出气的地方,一脚踢飞了丢在了炉子边头的一只木盒子,宁波女人知道这是严先生的印章盒。
前一阵子,整理橱柜的辰光,翻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是红木做的,做工精致,做得小巧玲珑,盒子四角雕着玉兰花,含苞待放的花朵活灵活现,黄铜的合页和锁具金光锃亮,颇具匠心木盒,是严先生装印章的盒子,是严先生的最爱。严先生欢喜印章,收藏印章,连收藏印章的盒子也异常精美。而此刻,宁波女人看到严先生的印章盒,没有了喜欢,却勾起了严先生给宁波女人带来的种种困苦的记忆,心中涌起了一阵怨恨,一念之间就要把印章盒放到煎饼炉子里烧掉,要把严先生带来的阴影从生活中彻底抹掉。从此和山东张开始新的生活,把煎饼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把日子过得温温馨馨,宁波女人要和过去的岁月一刀两断。
山东张却说那么漂亮的一个盒子烧了可惜了,又捡了回来,把玩着欣赏着,宁波女人一把从山东张手里夺过印章盒,丢回在了炉子边头,吼了一声:“晦气的东西,不许再看了,明天生火的辰光当柴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