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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亏的显然是宁波女人了,弄堂里,没有事体的辰光,大家相安无事,侬好我好,大家都好。现在有事体了,人们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严先生,一个正在改造的严先生。尽管宁波女人跟严先生离婚叫关年了,啥人会忘记,严先生毕竟是宁波女人曾经拥有过的老公,曾经在一张眠床上困过觉,曾经在一口锅里吃过饭,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千丝万缕,万缕千丝,一张臭底牌逃也逃不脱。底牌不好,要紧关子的辰光,就会被翻出来,结果,弄得整付牌局输得精光。挨批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宁波女人身上,不仅挨批,还要赔礼道歉,承担所有的医药费。
宁波女人感到委屈,宁波女人哭了,哭得悲天恸地,哭得怨天忧人。
在宁波女人痛哭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在艾米丽的房间里,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把昏迷的艾米丽又一次惊醒了,艾米丽艰难地伸过手去,拿过电话,只哼了一声,却无力讲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我是阿普,照旧在楼下咖啡吧等你。”
是领事馆的阿普,艾米丽听到了,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像吹气一样对电话里说:“救救我。”
阿普大惊,放下电话,直奔电梯而去。
正是饭店里人员进出的高峰辰光,电梯楼层的指示针一格一停地慢慢移动着,大概每一层都有人进出电梯。阿普眼睛盯着指针,都快冒火了,额骨头一阵紧似一阵地冒出密密的汗珠。
电梯依旧一层一层慢慢地移动。阿普转身朝楼梯口急奔而去……
此刻,宝宝正成为风箱里的老鼠,受着夹板气。
在宁波女人的哭声中,只有宝宝晓得姆妈的护犊之情,姆妈为保护儿子,可以豁出自家的生命去,这是从婴儿开始就深深印进了宝宝的脑子里了。同时,也从小领经历过宁波女人用凶神恶煞的神情阻挠小囡奔出弄堂,到马路上去闯祸的经历,晓得宁波女人是恶人相的善良。
宝宝婉谢了宁波女人赔偿的医药费。不料,当宝宝给宁波女人送钞票的辰光,宁波女人开门一看是宝宝,像是看到鬼出现一样,接过宝宝送来的钞票,狠狠地掼到门外头的地上,讲了一句:“不要侬假充好人,这点钞票我付得起。”闲话还没有讲光,门“呯”的一声关上了,还有半句闲话也关进门里头。宝宝一惊,呆笃笃地在宁波女人的木头房子前头立了老长辰光,才去拾钞票,宝宝绑着绷带的手拾钞票有点费劲,昨夜,宝宝从脚踏车上掼下来,伤得不轻,拾了几次才拾起钞票,塞进了宁波女人的门缝里,走了。
宝宝回到屋里,汪家好婆一看见儿子开门进来,刚刚还和宝宝伊阿姨讲讲笑笑的汪家好婆,别转身就朝自家房间跑去,还不等宝宝喊一声姆妈,汪家好婆已经进了自家的房间,宝宝跟过去的辰光,房门“呯”的一声关上了,门里头传出汪家好婆的声音:“侬要做好人、侬尽管去做,我没有侬这个儿子。”
宝宝想去敲门,刚举起绑着绷带的手,又放下了,苦笑了一下,转身对阿姨指了指汪家好婆的房间,讲:“阿姨费心了。我要去看看艾米丽,我担心一夜天了,实在担心煞了,不晓得艾米丽现在哪能了,会不会出啥事体。”
宝宝伊阿姨摇摇手,意思讲,不要管汪家好婆,让宝宝尽管放心地走。不过宝宝伊阿姨不讲闲话,生怕汪家好婆听到了,戳心境。又用手比划着手势,让宝宝快点走。
宝宝拱拱手,出门,踏上脚踏车,朝远东饭店直奔而去。
宝宝骑着脚踏车,几乎没有碰到红绿灯。到达远东饭店,放下脚踏车,直奔电梯,进电梯,上楼,走到房间门口,一路异常顺利,宝宝长长舒了口气,面孔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放慢动作,轻轻地开门,宝宝要给艾米丽一个惊喜。
宝宝打开房门,一进房间,立马就惊呆了,只见房间里一片凌乱,衣服掼在沙发上,被子拖在了地上,不见艾米丽的人影,宝宝把房间里所有可以呆人的地方统统寻了个遍,还是不见艾米丽的人影,宝宝脑子立刻出现了不详的预感:“出事体了!”
宝宝没耐心打电话,别转身就跑出房间,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一路急奔下楼,到了服务台,服务台的同志告诉了宝宝一个意外的消息:“艾米丽被一个黑人男人抱走了。”
宝宝立刻僵立在服务台前,从头到脚,感动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