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黄伯伯看到老婆一副怒火中烧的腔调,晓得老婆的醋心发足了。
黄伯伯本来就是笨嘴笨舌的老实人,现在自己正抱着汪家好婆,还呵呵地笑着,就是是一副讲不清爽的样子了,额骨头上的汗也冒出来了,想去揩,又腾不出手,手脚一阵慌乱,赶紧收起笑容,想解释,慌了神,诺诺地讲:“我……我……我要抱汪家好婆……”本来是想讲:“抱汪家好婆去医院”,一慌神,讲到一半,想喘口气,停顿了一下,结果,下半句还没有讲出口,就闯穷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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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婶婶听到黄伯伯讲:“要抱汪家好婆……”不等黄伯伯喘过气来讲完下半句闲话,就像疯了一样,别转身就朝外头跑。
跑到弄堂里,面对乌漆墨黑的弄堂,就像一只没头苍蝇,立了路当中,不晓得哪能办了,只有摒不牢的眼泪水“吧嗒吧嗒”滚出来……
李家婶婶要不是自家亲眼看见,绝对不能相信老公竟然敢抱牢别的女人,还哈哈大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肯定还有交关事体瞒牢自家,难怪半夜三更,耳朵还听牢子这只老太婆的屋里厢,寻借口要野出来……
原本还想听听老公会哪能解释,却听到看到老公是支支吾吾地讲:“要抱汪家好婆……”一想到这里,李家婶婶的心就像被扯开来一样,流血了……
正在心口绞痛,六神无主辰光,李家婶婶突然发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低头看去,六个小赤佬不晓得啥辰光醒了,也跑了出来,一圈围牢李家婶婶,哭哭啼啼。李家婶婶心一酸,一把抱牢六个小赤佬,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水流了一面孔,嚎啕大哭地尖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李家婶婶要一弄堂的人来评评理,讲句公道闲话。她相信天下还是有公理的……
李家婶婶尖利的哭叫声刺破了夜空,穿透了家家户户的门板、窗户,惊醒了弄堂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门开,窗开了,人们跑出来了,一歇歇功夫,整条弄堂轧满了人,一片喧闹。这就是老弄堂里的生活习性。弄堂里平淡无奇的生活,使得他们特别欢喜凑闹猛。
当一弄堂的人围牢了李家婶婶,李家婶婶更加一个劲地嚎啕大哭着,伊要把满肚皮的委屈统统哭出来,哭得连闲话也讲不出来,只会用手指头指牢汪家好婆的屋里,连手指头也在颤抖……
顺着李家婶婶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夜色里,从汪家好婆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有人辨认出是黄伯伯,再仔细看过去,有人惊叫起来:“黄伯伯抱牢子汪家好婆……”
一弄堂的人都惊呆了,隐隐约约觉出事体的不同寻常。有人为李家婶婶抱不平,有人觉着黄伯伯太胆大妄为,甚至有心情激愤的人,声称要把这对贱男贱女揪到派出所去……
一下子,人群都朝黄伯伯围了过去,一场好戏要开始……
黄伯伯抱牢汪家好婆,刚迈出大门两步,就看到有人围过来了,一阵惊喜,叫了起来:“快救命啊。”
这个辰光,大家看清了,黄伯伯满面孔的血,抱着的汪家好婆耷拉着脑袋,一副死快的腔调。有人惊叫了起来:“喔唷,出人性命了。”大家顿时七嘴八舌起来,有人问:“哪能办,哪能办……”有人马上讲:“性命交关的事体,送医院要紧。”有人讲:“快点,打电话叫救命车。”又有人讲:“半夜三更的,电话亭老早关门了。到啥地方去打电话。”有人讲:“快点去叫看电话亭的宁波老头”有人讲:“宁波老头的女儿生小囡,夫妻俩都到女儿屋里去了。”有人赶紧调转枪头讲:“快点寻部黄鱼车。”有人讲:“啥地方有黄鱼车。”众说纷纭,漫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