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长叹一声,他抬手打开书桌旁的暗格,从中取出那枚绿色碧玺流苏的小饰物——正是从床上捡到的。
他紧紧攥在手心,指缝摩挲着那温润的碧玺、柔顺的流苏,一下又一下,似要借此纾解那股如潮水般翻涌、却被他死死囚困在心底的思念。
秋兰着实累极了,回府这几日,除却用餐时辰,大多时候都在睡。有时玉珠静静守在一旁,嬷嬷也放心不下,陪坐在屋内。
李明仪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踱步来到卧室,朝嬷嬷温和开口:“嬷嬷,您去歇着吧,有玉珠守在外头就行,您操劳许久,也得顾着自个儿身子。”虽是温言软语,可那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却藏不住。嬷嬷身份低微,怕违抗了李明仪以后连见秋兰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李明仪之前又不是没有这般做过。于是,只得福了福身:“好,大人我这就出去。”
往日李明仪从不靠近秋兰睡的床铺,此刻他径直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目光紧锁秋兰。
秋兰其实早已被方才对话吵醒,心下想着他又要来盘问,遂心生烦闷,于是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明仪。李明仪怎肯依,脱口而出便是命令:“翻过来。”秋兰满心抵触,暗忖这人怎又来扰人清净,“你不翻过来,我就要上来和你一起睡。”他威胁道。秋兰只好怏怏翻过身来。
李明仪凝视着她,眉头微挑,开口问:“睡够了没有?这几日你可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像小猪一样。”秋兰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嘟囔着:“我……我还是没睡够。”李明仪伸手,轻轻将秋兰拉高的被子缓缓拉了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就这么看着,眼神里竟透着几分痴意。
片刻,李明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先打破沉默,嗓音微微有些发哑,低声问:“你还记得那天在东湖船上,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秋兰心里“咯噔”一下,怎会不记得,那天他差点就弄死她。为什么要她去回想那么痛苦地回忆?于是她便佯装糊涂,嗫嚅道:“我……我不记得了。”
李明仪眉头一蹙,身子微微下俯,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你说我明明喜欢你,却要杀了你,你看出来我喜欢你吗?”他紧盯着秋兰,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秋兰别过头,躲开那灼人的目光,闷声道:“我没有看出来。大人平日里的样子,可不像喜欢我。”李明仪呼吸一滞,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一只手不自觉攥紧被子一角:“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秋兰轻叹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实话实说:“我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当时在船上,生死一线,我慌了神,只想转移大人的注意力,寻条活路,哪还顾得上其他。”说罢,偷偷抬眼,瞧了瞧李明仪的神色。李明仪听完秋兰这番坦白,心底五味杂陈,那些被他反复剖析、试图理智压抑的情愫瞬间如汹涌潮水,将他仅存的自制防线冲得摇摇欲坠。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隐现,他盯着秋兰,眼眸幽深仿若藏着无尽漩涡,能将人瞬间吞没。
他喉结滚动,艰难咽下喉咙里的干涩,声音暗哑得厉害:“原来,只是为了活命……”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李明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起身,身形却因这股极力克制的力道晃了晃。
他背过身去,沉默良久,他开始整理他的思绪,初见她时,秋兰领口松散,几缕发丝凌乱垂落,狼狈间却透着别样妩媚,他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涟漪,只当是男子正常生理反应,并未多做思量。
后来同榻而眠,夜里听着她轻浅呼吸,嗅着她发丝间若有若无的香气,黑暗里虽极力自持,身体却有了本能紧绷。彼时他暗自警醒,不断告诫自己,秋兰身为寡妇,与李景文有过夫妻情分,身上的妩媚之态,或许只是过往婚姻留下的痕迹,撩动人心也是人之常情,万不能陷进去。
他通过花丽娇得知秋兰与慕容青弦因为要缓解解蛊毒毒发而发生了云雨之欢。他告诉自己,自己是出于男人的好胜、占有欲,才有那些异样感受,生理上的应激反应罢了,不足为奇。
可秋兰入狱这 三个月,日子变得空落落的,夜里对着烛火,脑海就自动浮现她受惊的眼眸、倔强咬唇的模样。办案间隙,思绪无端飘远,满心惦记她在牢里吃得可好、睡得可安稳,那些曾笃定的“生理反应”论瞬间分崩离析。他渐渐看清,从最初相遇起,秋兰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轻巧的羽毛,慢慢拂过心尖,日积月累,已层层叠叠填满心房。
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轻响,毫无防备的声响惊得李明仪浑身一颤,抬眸间,见是玉珠正欲推门而入,刹那间,心底那些被苦苦压抑的躁怒、羞赧与不舍一股脑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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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向来的沉稳, “滚!”
玉珠哪见过这般阵仗,本就小心翼翼推门,此刻吓得花容失色,身形本能地后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乱间,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嗖”地跳了出去,门在慌乱摆动中“砰”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