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苏忆桃如今这不省人事的状态,显然不可能自己进食,祝暮泽撑着床榻,半抱着苏忆桃,俯身把嘴里软乎乎的糕点渡进女子嘴里。
随后,又喂了些水。
万殿无声,一片死寂。
只有那寒冷刺骨的风在呜呜咽咽地哭,如泣如诉,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仿佛也在悲痛欲绝地哀嚎。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阴暗压抑当中,没有一丝生机和活力。
绶安宫里微弱的烛火,照亮不了北国,更温暖不了两颗寒透了的心。
鎏金帐内低哑的细语,唤醒不了故人,更换不回支离破碎的旧日情。
……
徐镜收到北方的战报,是两日后。
祁龙驿道,徐镜手提宽刀,腰挂黑金大刀,一袭红裳恰似当年。稍微熟悉些旧事的人都知道,徐镜腰间的黑金刀是慕容千寻留下的遗物。
多年征战四方,她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徐青烟,而是被架在刀刃上艰难求生的徐镜。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她身为将军的荣耀,也是她身为棋子的悲哀。
但,徐青烟不悔入局,亦不悔徐镜入局。
只不过这几十春秋,留下了太多遗憾。
太多太多,难以叙说的遗憾。
看着手里似乎还沾着泪痕的飞信,徐镜的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手掌不由自主攥紧,将信鸽掐得“咕咕”乱叫,眼球凸出,若非身旁副将出声提醒,怕不是要葬身于此了。
素纸信条,不过三言两语,却乱人心神。
『秦孽屠尽唐家军,苏忆桃病重被俘,受尽侮辱,殿下斩二十万秦贼』
不知为何,挥师北上的兴奋被这一纸信笺冲得荡然无存。
徐镜放开信鸽,任由它振翅飞离,但右手始终紧紧攥着小小的信纸,她将纸张放在掌心反复蹂躏。一会儿揉成一团,一会儿又忍不住展开,可看着上面笔锋遒劲、入木三分的字,心里就堵得慌。
揉成一团,展开,再揉成一团,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徐镜都没能稳住心境,不仅没冷静下来,心还越来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