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大殿里点上了火盆,纵使是守灵,若是真的要守七天谁也吃不消,这些皇室中人守灵也是分两班倒的。
此刻那些孩子和女眷已经回去了。
太子对着太子妃说道:“天不早了,你带着芙儿先回去吧。”
太子妃没有动,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夫君,臣妾……臣妾听说了,是宣儿的马……夫君,周家一直忠心耿耿,绝对不敢谋害父皇啊!”
太子没有说话,太子妃继续说道:“夫君,周家真的没有二心!”
太子仿佛没有听到,太子妃的话也噎在了嗓子里,她是知道太子与建安帝的感情的,她知道,她任何的解释都很苍白,但是周家也不能背负杀害皇帝的罪名。
“夫君,就算是有人谋害父皇,那也是有人谋害父皇来陷害周家,周家也是是深受其害,也是受害者,夫君你一定要查清楚才能还给周家一个清白。”
太子相信太子妃的话,这件事确实与周家无关,太子跟明镜一样,这一切都是建安帝自导自演,但是他在意的是太子妃的态度。
太子妃是周作儒的幼妹,比他大了两岁,他们是娃娃亲,从与她成亲之日算起,至今已经生活在一起十六年。
他们是政治联姻,他对太子妃不如何喜爱,但是给足了她太子妃的脸面,次年煦儿出生的时候她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于是她一口气给自己纳了三个侍妾。
可是太子心里清楚,这三个都是周家送来堵住悠悠众口的,所以他几乎也不怎么去侍妾的院子。
又过了几年东宫无所出,首辅一派施压,太子妃才停了侍妾的避子汤,又出生了一个庶女,升了一个侍妾为良娣。
这十六年,就算他是权衡各方利弊的独宠,但那也是十六年的独宠,他自己也在自我麻痹中习惯,心里也早就不知不觉认定她为自己的妻子,甚至已经做好了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的准备。
但是今天太子突然发现,无论他们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他还是太子,她却不是宁周氏,她是周家女。
父皇就躺在面前的棺木里,被周弘宣的马踩破了内脏不治而死,她的心里关心的只有周家是否能被定罪。
太子看着面前的棺木,攥紧了拳头。
自从周氏嫁入皇室,皇后早逝,建安帝多年没有再立后,而建安帝也从来不会插手他们夫妻的事情,有哪个皇家的媳妇日子如她一般过得逍遥自在,但是这十六年来的日子,她依然没有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
这须臾之间,太子的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而太子妃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