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宸宫中,林梦鸢终于哭尽眼泪,魂不守舍地跌坐在地,两眼空洞无神。内殿一片安静,只听见窗外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容沐汐任由林梦鸢发泄情绪,不再劝阻。手中的话本翻了一页又一页,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沉,弯弯的皎月高悬,洒落一片银光。
“张侍卫到底有什么好?”许是夜色太过寂寥,容沐汐终于开口,“这话本中的穷酸书生还知为姑娘上刀山、下火海,张牧可曾给过你什么?”
林梦鸢的脑海中短暂浮现一个身影,她晃了晃头,又想起张牧冒着性命为她寻回母亲的遗物,随即辩驳道:“牧哥并非娘娘口中薄情寡义之人,他也曾为我做出英勇之事。”
说到这里,林梦鸢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容沐汐看着林梦鸢弥足深陷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她眼中的林梦鸢,又痴又傻,又……令人心疼。
林梦鸢将入宫前的事,隐去了钱霖旭的部分,说与容沐汐听。
“……为了母亲的遗物,牧哥强忍住浑身的疼痛,与那壮汉厮斗在一起,最后将那壮汉打倒,但他身上也添了许多伤痕,触目惊心。”
“说得倒是凶险,但本宫却是不信。那些伤痕可是你亲眼所见?”容沐汐无法将林梦鸢口中的张牧与今日所见联系在一起。
林梦鸢摇了摇头,“牧哥隔日送来玉镯时,并未同我提过打架一事,是我从说书先生那儿,得知的。因此,他的伤痕,我不曾见过。”
“若真如说书先生所言,伤痕累累,隔日可下不了床,给你送玉镯去。”容沐汐只当那说书先生编排故事,恰好被张牧利用,骗取林梦鸢的真心。
林梦鸢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说道:“不……不会,牧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本宫饶他一命时,他可跑得比兔子还快!”容沐汐嘲讽道。
林梦鸢低下头,喃喃:“我困在这深宫之中,已然失去自由,再无希望。而牧哥正值盛年,前途无量。日后,他会娶妻生子,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若还能时不时记起我,已是难得。为他赴汤蹈火,是我私自下的决定,与他无关,更非他逼迫。”
容沐汐闻言,双眼泛红。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子,却从未对任何人生情。像林梦鸢这般痴傻的女子,容沐汐以为蠢笨又可笑,然而,林梦鸢身上那股信念,却让容沐汐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