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页中间那道。”高乔迈上了讲台,手指着台下,像个阵前的将军,“做。”她没有停步,而是大步穿过讲台,走了下去。
天初有亮的征兆,正有水泥似的灰白出现在天边一线。
窗边,一立一坐。
“怎么,不是不想上我的课吗?”高乔自高处俯视着伏案的男孩,“还让别人去找我,多大的脸呀。”
常遇春的笔停了,墨在纸上晕开。
“行,我也不是多么较真的人。”高乔把手按在了常遇春的肩膀上,左脚悬空,整个身子的重量压了上去,眼睛眯起。
正当常遇春想要直起身子时,高乔收回了手,打灰尘似地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好好上课哈,下次换谁给你求情都没用。”说完,向后走去。
高乔始终在常遇春的视野盲区,所以常遇春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他也看不清楚,那张脸色阴晴交替,变幻不定。
真的不是他?
手头的笔尖已经戳破了纸页,常遇春直起身,眼镜倾斜。有只手轻轻抓住了他右边的胳膊,小声道:“常遇春?”
“没事。”常遇春压着咳嗽,摇了摇头,倾斜的眼镜压得耳廓隐隐作痛。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小。
常遇春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教室的后门,手慢慢抬起,揉着自己被压疼的左肩。
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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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雨雪并未在地上堆积,很快融化流去,只有几处阴影下的树枝挂着几分雪白,但也耐不住一日风刮,现在已然消逝。没有谁能作证这里曾有雨雪来过,就像没有谁能作证一个人曾独自待过的时光。
常遇春还是和往日一样,很快吃过晚饭走回了教室,教室里没有别人,他打开自己座位上方的电灯,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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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洞里放着昨日不知是谁送来的药,拿出几袋,撕开包装,倒进了嘴里,然后灌口水咽了下去。嘴里满是残遗的苦味,常遇春又喝尽了一杯的水,味道淡了。
男孩起身去接水,走廊没有亮灯,也没有其他人走过。几十步往来,常遇春拿着杯子回到教室,教室里亮着一盏灯,灯光照亮了窗边的几张桌椅。
书页页翻过,笔帽被打开又扣上。
这里仍旧只有一个人,过着段无人佐证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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