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隆是陵州世家出身,虽然现在六十多了,但是在陵州的威望无人能及。
他们甘家,是北凉前五的世家大族。
“甘大人,明日世子传我们去将军府,这是要干什么?”
“这一次,世子摆明了是冲着我们陵州官场来的。”
“不能由着他胡来吧?”
“甘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甘隆目光扫过。
台下这些官员,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将种子弟。
他淡然一笑,目光落在孙超身上,道:
“孙大人,你是世子请来北凉的,可知道世子此行目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孙超。
孙超云淡风轻一笑:
“我是在京城混不下去,才来北凉的,就是一个外人,世子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甘隆附和一笑,看着大家道:
“诸位,既然我们都不清楚世子来意,说多了无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明日见了世子再说。”
众人叹气,不过确实也无从说起。
这时候,一位武将大步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诸位不要怕,我钟虹武明日先骂了他再说。”
“王爷我都敢骂,何况一个身无寸功的世子。”
“他平时纨绔也就罢了,这陵州军政岂能是他捣乱的地方?”
大家顿时来了精神。
有钟虹武这位老将顶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他可是北凉军的七号人物。
之前是北凉骑军主将。
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在陵州官场。
“一来陵州就杀人,还抓了董勇将军。”钟虹武怒道,“这是陵州,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就是闹到王爷那里,本将也不怕。”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都有底了。
欢畅的聊了几句,就散了。
孙超走在最后面,看着众人,嘴角微微上扬。
……
翌日。
将军府。
徐天坐在主座上,望着下方众人。
甘隆站在左侧最前面。
他身后则是陵州官场的文官。
钟虹武站在右侧,目空一切的样子。
他身后是陵州的武官。
“各位好啊。”徐天微笑道。
只有稀稀落落的回应。
钟虹武跨出一步,怒声道:
“世子殿下,你一到陵州,就是杀了功勋之后,还关了董将军。”
“呵呵,世子这些年的荒唐,北凉人尽皆知。怎么?突然到了陵州,这是要搞乱陵州?”
徐天面带笑容,道:
“钟将军稍安勿沉,钟将军息怒。”
见他如此温和,世族官员面露喜色,年轻的世子,还是好拿捏的。
面对钟将军,他不就蔫了?
这时,徐天猛地站起,一股强悍无形的威压释放,他声音冰冷:
“钟将军,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本世子,你知道董勇所犯何罪?”
钟虹武轻笑一声:
“董将军为北凉打了几十年的仗,他能犯什么罪?”
“不要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整董将军。”
徐天冷冷一笑:
“董勇越过上级,私通朝廷,好要带北凉军去投靠朝廷。”
说完,他把手中信件甩在钟虹武面前。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
这可是大罪!
徐天寒声道:
“你们要去朝廷升官发财,直接走,本世子和徐枭都不会拦你们。”
“但是,还想带走我北凉军,那就不要怪世子了。”
“本世子极少用凉刀,也不介意用凉刀杀自己人。”
钟虹武捡起信件,匆匆看完。
他面色敬畏,可嘴上还是说:
“这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徐天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虹武,道:
“钟将军,你要多少证据,本世子都可以给你。”
“还有董勇新娶的小妾,也是朝廷皇城司的人,她昨夜已经认罪了,要不要传到这里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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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私通朝廷的,可不止董勇一人哦,还有职位更高的。据说朝廷给了他平字头将军的承诺。”
钟虹武心中无比慌乱。
他没想到世子动作这么快,夜审了董勇。
他很怕董勇供出自己。
“如此证据确凿,那董勇该斩立决。”钟虹武当即道。
众人被他这话,给震惊了。
都知道这董勇是他钟虹武的人。
他这么急着杀董勇,大家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钟将军倒是果断,不过,不急,毕竟是北凉军,我也得上报不是?”徐天一笑道。
钟虹武不敢再说话了,默默站回去。
徐天冷冷逼视众人,缓缓道:
“今日请大家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议。”
“北凉一直以来,用的是旧制,从今日开始,本世子要在陵州改革,实行新制。”
实行新制?
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大家都懵了。
“北凉祖制哪里不好。”
“好端端的北凉,没人想变!”
反对之声如浪,一浪高过一浪。
徐天猛拍桌子。
“菜市场吗?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他如山岳般的目光扫视反对之人,逼得他们纷纷低头。
他指了指一直未说话的陈溪亮道:
“这是我请来的陈溪亮先生,他会主持这次革新。”
众人目光都看向陈溪亮。
陈溪亮跨出一步。
“祖制哪里不好,诸位要从根本说起,也是好事。”
“北凉祖制,乃是九州旧制,弊端有三。其一,以王道为主,间以些许新政,收效甚微!如今大乾和北齐,都已经变法,北凉与他们,差距越来越大。
其二,赏罚不公!世族有罪不罚,庶民有功难赏。农人耕有余而依然贫困,军士战有功很难上升,顶多是些小赏。最终,奋勇为北凉之正气不能激扬。
其三,聚民无力,摄乱无威。若整个北凉同法,令行禁止,有罪重罚,有功重赏。则人人奋勇立功,人人避罪求战!”
“朝野一旦养成浩然正气,加上北凉坚韧厚重,北凉必将无敌于天下!”
大殿回荡着陈溪亮的激扬之语。
孙超站出,股掌道:
“说的好。”
“先生所言句句要害!”
有几个年轻官员也附和。
这时,甘隆冷喝一声,道:
“纸上谈兵而已,没啥新鲜。之前,北凉不是没有招贤,所论与陈先生差不多。最后新法令反而把北凉弄的乌烟瘴气。敢问陈先生,可有高论?老朽倒想听听。”
区区一介书生,说的不过是些老调。
甘隆并不放在眼里。
陈溪亮泰然自若。
这一关不过,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北凉立足。
“就政事而论,北凉变法大要有四。一是农耕以富国。二是激赏军功以强兵。三是统一治权以理政。四是移风易俗以正民。”
陈溪亮说完,下面的人群起驳之。
他一一反驳,引经据典。
言语极其犀利,把那些人驳斥的哑口无言。
甘隆气得要捶桌子。
徐天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来扫视众人,铿锵道:
“诸位,北凉革新,有人拥戴,本世子要变。没人拥戴,本世子也要变!”
“就从陵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