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张氏竟然是个面容姣好,身形娇弱,一身书卷气的女子。若不是挽了妇人发髻,还以为是个未出阁的深闺小姐。
她怯生生地进来,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
袁九章抬手,‘磅’的一声拍下了惊堂木。
“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姓名。”
张氏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被吓跪了下去,声若蚊蝇地开口说:“小妇人康宁巷胡岳妾室张秀儿,今日差爷传话寻我过来问话,不知所为何事。”
胆子是有些小,但回话条理清晰。闫欣细细地盯着她。
这样的人属实和单枪匹马找兵马府统领麻烦的人联系不起来——不过人不可貌相,毕竟她底下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幼子。
袁九章见人家娇弱地仿佛风大点就能吹飞了,便放下了惊堂木,问话的声也放轻了。
“据闻你曾经找兵马府的韦统领生事,所为何事。”
张秀儿抬头,说:“小妇人确实找过韦统领,但不是去生事,而是为我家过世的夫君之死询问一番是非。”
袁九章皱眉。
“胡岳身亡已有两年,两年前你尚不询问,现在来问?”
张秀儿道:“两年前小妇人还不知我夫君为何而亡,袁大人为我夫君当年奔走之事,小妇人记在心中。此事便不想再劳烦大人,自作主张去找了韦统领。”
袁九章无奈道:“什么叫不想劳烦。你这自作主张可是要坏事的。”
张秀儿面目清澈,听到这番话面色略白了一些,问:“小妇人什么都没做,不知哪里坏事了。”
袁九章道:“你可知,韦家在西城的香坊被人一把火烧了,里面还出了人命。你说你这自作主张是不是坏事?”
张秀儿面色空白了一阵,片刻后带了一点茫然道:“他家香坊被人烧了和我有何关系。我住在北郊,昨日跟我儿在家中,邻居都可以为我作证。”
闫欣盯着张秀儿。
她说话中没有犹豫,说出的话也不带仇怨,实事求是。
而且有理有据,严丝合缝,分明是个只是找韦元庆讲理的平头百姓。
袁九章也不是吃干饭的——张秀儿这番话并不能简单将他糊弄过去,说:“你可认得一个叫阿迷的舞姬?”
闫欣略有些佩服,袁九章这问话背后意图便是试探张秀儿和火场中三具尸体是否有关。
倘若说不认得,查查她日常往来,谎言不攻而破。
倘若说认得,这一步直接省了,直接从她身上寻找最有可能放火之人。
张秀儿眨了下眼。
闫欣以为她会说自己不认得。
却见她点头。
“认得。”
闫欣惊讶地微微睁圆了眼——这两个字几乎让她立刻打消了张秀儿对香坊下手的可能性。
但理智马上回归——不,也有可能她和阿迷合伙对香坊下的手。
袁九章道:“可是她告诉你,胡岳在外买宅子养了外室,还经常在越秀楼,天音阁,以及琼花苑流连。”
“你一人带幼子在娘家讨生活日子想必过得很难,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告诉你胡岳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宅子。”
“你一定很想要吧。”
闫欣看着张秀儿紧抿着唇,脸上的血色混杂怒意逐渐铺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