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书房中。
金猪坐在红木桌案后,斜睨着西风,似笑非笑:“司主,你演技这么好,平日里对我忠心耿耿的模样,不会也是演的吧?”
西风:“啊?”
金猪这句话,仿佛一道雷霆,劈中还沉浸在司主角色里的西风。
劈醒了。
西风心中叫苦不迭,赶忙说道:“大人,我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绝无半分虚假。”
金猪笑了笑,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你觉得刚刚那位戴虎面之人,如何?”
西风当即说道:“挺厉害的,反正比我厉害。”
金猪意味深长道:“若我告诉你,他只是某个店铺里的小伙计,伱会信吗?”
西风一怔:“怎么可能?!”
金猪将身体完全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是啊,怎么可能。”
按说梦鸡审过的人,自己便不该再怀疑了。
可金猪之所以继续怀疑,正因为这一句“怎么可能”。
陈迹先是帮皎兔、云羊渡过难关,又帮自己抓刘家把柄还能和世子、郡主厮混在一起成为朋友,甚至入了靖王的法眼。
这是一个小小学徒能做到的吗?
关键是,密谍司邸报里明明写着陈府庶子木讷寡言,可如今这陈迹,哪有一点木讷寡言的样子?
西风问道:“大人,您花大代价请梦鸡来,就是为了审讯他吗?”
金猪随口答道:“我找梦鸡来,本意是为了审讯刘家人,但既然人都从开封府请来了,再多审一个也无妨。此人不会籍籍无名的,不审干净,我不放心。”
西风好奇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审他?”
金猪思索片刻:“解决刘家之事后,立刻将他秘密抓进內狱。”
“明白。”
书房内安静下来。
西风忽然问道:“大人,您真和刘家有仇么,和您有仇的不是徐家吗?”
金猪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是谁说我和徐家有仇的?”
西风将茶杯端至金猪面前,小声说道:“玄蛇大人说的。这事好像在咱密谍司传开了,前些天还有人偷偷问过我。”
金猪没有接茶杯,任由西风双手举着茶杯,漫不经心问道:“玄蛇都说了什么?”
“玄蛇大人说您家当初是做海贸的,货物最远能卖到吕宋、占城、爪哇,后来徐家将您全家都强行征了徭役,只您一个活了下来。”
金猪皱着眉头:“他有没有说他怎么知道的?”
“没说。”西风悄悄打量着金猪:“大人,此事是真的吗?”
金猪终于接过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云淡风轻道:“真的。”
“那您怎么不去找徐家报仇,”西风不解。
金猪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看向窗外:“咱们那位内相大人啊,若没有榨干你身上最后那一分余热,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也在等,等他允许我报仇的那一天。”
“届时,卑职一定为大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金猪嗤笑道:“一天到晚表忠心,不嫌腻歪吗?”
“不腻歪习惯了!”
金猪回头打量着西风:“这么多年,我压着不让你晋升海东青,你怨我吗?”
“有一点点吧。”
金猪乐了,他忽然感慨:“你还挺实诚,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到了海东青那位置上,便进了内相大人的眼。届时你得到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当一个鸽级密谍挺好的,俸禄也不少,提着脑袋干活就好了,不用想那么多。”
“大人,您这句是真话还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