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鱼

“六成是人家的。”

这,这活得下去吗?

梁渠眉毛微抬。

打渔是很看季节和运气的,经验比较丰富的渔夫的确一天有六十多文,七十多文,但也就那季节性的几个月,冬天啥的一天十几文都算得上不错。

挣那么三瓜两枣的,分出去六成,再加两次税收。

扛两座山莫不过如此。

“老哥,伱和我说说这鲸帮。”

梁渠从怀里摸出一粒小碎银,七八分的样子,换铜板能有个大几十文。

渔夫见那银子猛咽唾沫,却又不敢去拿:“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拿着就是!一点酒钱。”

渔夫推辞不过,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下银豆子,牢牢抓在手中,他左右环顾,叹口气。

“说到这鲸帮啊,得从鲸帮的老大说起”

半晌,渔夫握着银豆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徒留下原地思索的梁渠。

梁渠从怀中掏出册页,打开来逐字逐句的看。

近半个月,乌镇六位渔民失踪,八位确认死亡,合计出事人数多达十四位。

但在渔夫口中,乌镇很久以前就闹水妖。

只是一直没人来管,县衙里的巡检,三法司压根不理会水上的东西。

经常有渔民出船遇到水妖,有的死了,有的活着回来了,可船丢了,从此不得不仰渔栏鼻息过活。

只是最近一两年发生的少,最近半个月不知怎么地重新闹了起来。

梁渠重合上册页。

本以为只要料理个精怪。

鲸帮老大刘节,有点东西。

……

“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尖。

盟山誓海防中变,薄命红颜只怨天。”

二黄慢拍,应着花旦唱腔的婉转咿呀,攥在手中的水袖一抛,纷纷扬扬似雪落下。

带着甜味的花香水一样漫了出来,把人的魂魄带到了无比辽远的地方。

“为痴情闪得我柔肠百转,因此上终日里病体缠绵。

我与那谢招郎灯前誓愿,又谁知不从心拆散交鸳。”

花旦又那样柔柔的倒下去,让所有的手都做了搀扶的姿势,心痛而惋惜。

放眼戏院无处不是人。

这便是鲸帮老大刘节要娶的小妾,只作最后一演,便要离开戏院嫁做人妇了。

“真美啊,便是我家里十房小妾,也比不上她一个啊,师爷,你说是吗?师爷?”

杜文长摇头晃脑的听着曲,浑身油肉都跟着颤动,再回头时,师爷已不见踪影。

“好听,好看,赏!”

傍晚。

送客戏唱罢。

洗去妆容的花旦小步挪着,一双软手揪着细帕,紧跟在师爷身后进到县令内院。

杜文长心脏都漏了一拍,浑身发热。

当真如小桥流水,似软软的风,软软的水,软软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