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贵族们面露不安,鼓噪不出。随即更多的王室军官赶到,这才弹压下贵族战团的喧闹。又过了两个小时,五千都城武士听令而来,压制贵族战团,七千大军才陆续开拔。他们在港口乘坐早已调集的舟师水军,在月下连夜行船。船队便往特斯科科湖东岸,数十里外的特斯科科城而去。
阿维特在使者的引领下返回蒙特苏马宫。他先让侍卫把礼物带给女儿。然后,在正殿昏暗的篝火下,他和吉利姆相对无言。
半晌,吉利姆恭敬行礼,庄重的汇报。
“根据最新的情报,总祭司克察尔已死,特斯科科亲王意图谋反,长者调兵镇压。”
阿维特微微点头,随即又摇头,特斯科科亲王不可能在此时谋反。
“这件事太过蹊跷,究竟发生了什么?”
吉利姆微微沉吟,压低声音开口。
“局面都在长者的控制之下,特斯科科一系毫无防备,这必然是长者的谋划。”
阿维特微微惊讶。
“你是说...克察尔之死?”
吉利姆谨慎的点头。
“长者为何如此?!”
“那得看修洛特殿下,究竟和长者说了什么。”
吉利姆恭敬的行礼作答,意味深长。
同一时间,在漆黑的蛇屋中。修洛特被突然的喧哗惊醒。他有些茫然,小心的拨开小青蛇缠绕在脖子上的尾巴。随后,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倾听。隐约间有高声的呐喊和呼号。大概两刻钟后,喧哗的声音渐渐平息。黑夜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修洛特皱紧了眉头。他有些担心阿维特,还有许久没见的阿丽莎。随即他走到石门口,对外面的卫士高喊询问。卫士们始终沉默着,不做任何回应。
修洛特再一次靠着墙,注视着眼前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担心着所爱的人们。无声与黑暗让人烦躁,渐渐又让人沉睡。小青蛇换了个姿势,缠绕在他的腰腹上。像是围了一条丝被,滑滑软软的还算舒服。少年便用手托着脑袋,在沉思中睡着。
这一觉就是第二天上午。此时一日两顿,早饭便在九时左右。石门被轰隆的打开,早饭是玉米饼和黑豆泥。侍卫同样不和修洛特做任何交流,留下食物后立刻离开。少年便咀嚼着尚且温热的面饼,思绪飘荡在远方。
此时,东方数十里之外,以庆典的名义,特斯科科的城门轰然打开。
大批的内应早已准备多时,接引联盟的大军入城。七千王都武士从西门而入,四千圣城武士从北门扑来,特斯科科的千余驻防武士毫无防备,束手缴械投降。随即,城门和街道都被控制。王都武士负责弹压,圣城武士直接破门而入,抓捕特斯科科的王室、贵族和祭司。
传承数百年的王室和大贵族们颤抖着,服从着,哭泣着,愤怒着,抵抗着,战斗着,却无法改变长者定下的命运。顽抗者化为灰烬,投降者被抓捕俘虏。事发突然,实力悬殊,哭泣与怒吼都无意义。
用过早饭,修洛特打起精神。他先是回忆了三个小时的宗教教义,然后又思考了两个小时的经济调查,最后胡乱的想了两个小时的军事改革。下午四时,便又到了晚饭的时候。晚饭丰盛的出乎意料,火鸡腿,炖兔肉,玉米馅饼,还有蘑菇番茄汤。
修洛特想起家乡的习俗,心惊胆战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了,墨西加人也有类似的习惯。他呆呆的发了会神,恐惧片刻,随后武士的意志占了上风。他便放开坐下,开怀大吃。
“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少年胡思乱想着,强作豪迈,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一口把蘑菇汤饮尽。随后撕了一条兔子腿给小青蛇。小青蛇嫌弃的闻了闻熟肉,就摇摆着离少年而去。它要潜入水道,捕捉美味的小动物。
与此同时,在特斯科科湖东岸。数以千计的王室和贵族子弟们惶恐不安,被全副武装的武士们押解着,登上独木舟。他们空着肚子,赤着双手,瑟瑟发抖着,往湖中都城而去。他们已经知道“特斯科科亲王的叛乱”,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这一夜,修洛特睡得很不踏实。他想到父祖、好友、属下和爱人,想到严格的自我训练,废寝忘食的技术研究,想到自己宏伟的未来计划。
黑夜让人脆弱,少年忍不住悲从心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古人诚不欺我!”无意中,他已经带入了诸葛军师的心境。
这时候,小青蛇终于从地下姗姗而来。它在修洛特的衣服上扭了扭,除去水迹,随即毫不客气的缠绕住少年的脖子,再次摆出一个舒服的“?”号。修洛特莫名踏实了许多,又一次沉沉睡去。
这一夜是如此漫长难熬,有很多人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