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身边的陈式想要在一旁保护,刘备对他说道:“无妨,我只是和晋王私下说几句话。”
陈式听了,只得往远处走去,袁熙也看向自己身边的孙礼,没想到孙礼开口道:“主公,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打不过汉南王啊。”
袁熙和刘备一怔,随即同时笑了起来,袁熙抬起脚往孙礼屁股上踢了一脚,“去去去,走远点。”
孙礼捂着屁股,走到几十步外,但眼睛还是盯着这边,袁熙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对刘备解释道:“这是我当年在幽州的时候,从南匈奴屠村时救下来的,跟了我十年了,算是情同兄弟了。”
刘备心有所感,他力气有所不支,便扶着树干,想要坐到旁边的半截树桩上,但手臂却一直发抖,袁熙见状,赶紧上去搀扶着刘备坐下。
刘备弯腰的时候,又牵动了肋部伤势,他低着头咬了咬牙,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但他还是保持面色不变,同时不着痕迹抬了抬袖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拭去,才开口道:“我和二弟三弟相识,至今二十年了。”
“三弟同样出身涿郡,这次能够为三弟报仇,有赖晋王相助,备感激不尽。”
袁熙谦让几句,刘备却是盯着天空有些出神,“当年我在涿郡,过得很是贫苦,虽然之前也曾去过洛阳,但那时候落魄的很,也入不了公卿之门,只得狼狈离开。”
袁熙沉声道:“玄德公起于微末,却忠心耿耿,始终如一,为天下道德之楷模,熙深为佩服。”
刘备苦笑一声,“晋王谬赞了,备连兄弟的命都保不住,哪有颜面见人。”
他似乎有些出神,“想当年我们三人相识,桃园结义,却没有想到最年轻的三弟,却是先于我和二弟而去。”
说到这里,刘备抚上心口,面现哀恸之色,“当年豪情壮志,如今化作一腔流水,汉室将颓,备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兄弟啊。”
袁熙正想安慰几句,却看到刘备转过头来,脸上突然现出杀气,“晋王说,如果我在此地杀了你,是不是汉室便复兴有望?”
袁熙知道单论肉搏,两三个自己都打不过刘备,虽然对面有伤,但要是和自己拼命,只怕在场谁也来不及救自己,但袁熙却没有丝毫慌张,而是沉声道:“玄德公应该知道,已经晚了。”
“现在就是我死了,汉室也不可能复兴,我的志向,自有人继承,就是没有晋国,玄德公也打不过魏国。”
“亦或玄德公认为,将天下交给魏国,是比晋国更好的选择?”
对袁熙的话,刘备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之后,还是气势泄了下去,他似乎苍老了几分,出声道:“袁氏祖上也是汉臣,为何一定要覆汉?”
袁熙出声道:“不是我要覆汉,是汉自己放弃了天下。”
“桓灵之时,其实汉朝就已经失去了天命民心”
刘备出声道:“因为党锢之祸?”
“不,”袁熙摇头道:“党锢之祸,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是关键。”
“皇权必然要限制士族,作为大一统的天子,又怎么可能容忍和士族平分天下?”
“所以我对党锢之祸并不讨厌,甚至能够理解,但这整件事情中,出发点就错了。”
“限制士族自然是表象,其目的根本,是为了加强皇权,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呢?”
“桓灵二帝的用意,并不是因为士族剥削百姓,解救万民而行党锢之事,却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得到更大的好处,想要更为奢华的生活,想要没人能限制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