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颗好肾能给儿子了。
盛遂行也觉得是时候向爹坦白了。
他挑了个逢集日,也是借口去医院做手术的日子,其实是团长跟他约好了今天给消息,他打算去邮电局打电话,就不去公社了。
爷奶跟二房、三房的怕要出钱,因此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没一个说要跟去照顾的。
盛忠远攥着他到处低声下气借来的二百块钱,加上之前要回来的那六百块,心如沉甸甸的石头,坐上了从生产队借来的牛车,领着一家人朝城里去。
冬天多晴日,虽然不暖,但看着却很光明,显得充满了某种希望。
盛忠远望着远处,知道那是儿子未来的希望。
牛车驾进了城,他像第一次进城似的,手足无措地向人问医院在哪儿,农村人搁卫生院就把病看了,还真没几个人朝医院里去。
盛忠远问好了路,再驾着牛车带着家人朝医院去。
他们一家人坐着牛车,身旁路过的却有“滴滴”鸣着喇叭的小轿车,透过车窗能瞧见里头的人不耐烦的神情,后座坐着衣着光鲜的男孩女孩,他们吃着零食看着风景,模样好不惬意。
盛忠远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别人的富有和幸福在此时的他眼里都太刺目了。
同样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坐的是小轿车,快乐安宁,而他的孩子坐的却是脏兮兮的牛车,贫穷多病。
这样的对比太过惨烈。
岁岁不认识轿车,一直叫那东西大铁盒子,觉得那些人在里面会喘不过气,还有些可怜他们。
“大哥,他们在里面一定很难受。”岁岁对旁边堵住的小轿车投去同情怜悯的目光。
盛遂行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这个结论,问道:“难受什么?”
岁岁叹气,“他们都粗不来,费憋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