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暖,你相信我。”顾子谦挺了挺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
“你让我想一想。”姜知暖接过手电筒,跺了跺脚,快步向前走。
“嗳,那你以后加班,我去厂门口接你啊。”顾子谦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了。
从这晚以后,每逢姜知暖加班,顾子谦都去接她。夜灯下,两人一前一后,影子重叠在一起。走到黑暗处,顾子谦会为她打手电筒,一束光照过来,姜知暖抿嘴一笑,她几乎要沉醉在这温柔乡里。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又难得的没有加班,姜知暖上个月发现舅舅肖文斌的皮带已磨损得几乎要断裂了,就去供销社给舅舅买了条新的,又买了些桃酥回去给表弟表妹当零嘴。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的氛围不太对劲。
“暖暖回来了。”舅妈龚琴喊道。
“嗯,舅妈。我看我舅的皮带坏了,我给他买了条新的。这是给玲子和淮安买的桃酥。”
“你这孩子,又破费。你舅回来看到了,不知多高兴。”舅妈笑着接过礼物,笑容却有些勉强。
姜知暖正纳闷,准备出声问,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就看到龚琴后方侧过来一个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崔宝珍,原来自己的妈又来了。她有些同情地看着龚琴,想着她这嫂子做得也不容易,小姑子先是将自己女儿丢在哥哥家,又老是不打招呼地突然跑来,而每次来不弄出点事来誓不罢休。只是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哟,你对你舅舅倒是孝顺,连没有血缘的表妹都惦记着。怎么就不记得自己的老娘子?”崔宝珍看着抱满手的龚琴,想着刚才嫂子的态度,见自己女儿又这么上赶着巴结着,顿时气打不一处来。
“我拿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就给爸买了支钢笔,托徐工带给他,他没收到吗?再说,什么血缘不血缘,我和玲子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姜知暖反问道。
上辈子,她也是从钟表厂的学徒做起,从拿工资的第一个月开始,每个月给家里寄8块钱,再加上交给舅妈的生活费,自己所剩无几,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地。她以为家里孩子多,父母紧张,一心想着给父母减压,后来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这辈子,她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傻,当然她也会孝顺父母,但谁也不能拿“孝顺父母”四个字绑架她。
“你...你倒是记得你爸,那咱家一大家子人呢。”崔宝珍没想到姜知暖会这么说,气急败坏地拿手指了指她。
“谁缺啥我有能力就给添置,你们又不缺啥。再说,我也只给舅舅买了,没给舅妈买呀。”姜知暖淡淡地说道。
看了半天戏的龚琴,并没有像往昔那样添油加醋,而是支走了姜知暖,“暖暖,去厨房盛菜,我刚做好,收拾下,准备吃饭。你舅舅他应该也该回来了。”
姜知暖闻言回了厨房,一进厨房,才发现外婆帘子都没拉,就侧身躺在床上。她一时连菜都忘了盛,“外婆,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她摸了摸肖文惠的头,不烫啊。
“暖暖回来了,外婆没生病,外婆是在想事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外婆。”
“你妈来了,在你舅妈房里。”
“嗯,我碰到她了,是她怎么了吗?你告诉我,外婆。”
“她想把我接到她那里,她说,知媛要考高中了,没人做饭。”
姜知暖简直要吐血,这是什么道理?吃厂办食堂的大灶菜这么多年了,突然就中考这一年要开小灶了。她记得二妹姜知媛最后也顺利考上了高中,不止,最后还考上了大学。上辈子并没有发生外婆在她中考这年回去给她做饭的事,而是在她结婚后外婆才去了崔宝珍那里,但没两年就去世了。
可见,吃不吃小灶并不影响姜知媛考高中;但去崔宝珍那里,外婆一定没有在这里快活。不行,她要想办法留住外婆,但光靠她一人不行,她得找盟友。找谁呢?
肖文惠看着姜知暖眉头紧锁的样子,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头,“我还没答应你妈,我舍不得你,我走了,你在舅舅这里怎么好住下去。你妈也没说死,外婆再想想。”
姜知暖一时有些动容,似乎明白了外婆为何一直陪着她,为何上辈子在她结婚后外婆才离开舅舅家,原来一直都是为了她。可外婆连这点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而自己的妈却三天两头来舅舅家闹得天翻地覆,思考不考虑自己这个寄居在舅舅家的女儿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