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为卑微的奴隶,她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伤害主家的手段呢?
到了明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仆从们就会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鱼贯而出,像一丛丛幽灵一样在主人睁开眼之前来到他们的位置上。
按部就班的机器们就会这样行走于他们既定的路线上,然后在一个特别的早上,发现她的尸体然后随意将她拖出府中。
这样就很好,她有些宽慰地想着,这样就很好。
她不想长在这里、活在这里、死在这里,最后葬也葬在这里。
乱葬岗也罢,孤坟也罢,或者哪怕把她曝尸荒野呢,又有什么关系。
她那时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没了,死了就是她再也不用关心这个世界,不用再每天心里极度憎恨着那个少爷却还要装作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对待他。
简直恶心。
她最后一次爬上了桃花树——爬树这项技能对她这种出身山林的穷苦人来说,是从出生开始就会的技能。
树上桃花灼灼,烈焰芬芳;花开半夏,争奇斗艳。她置身于其中,春季微凉的晚风吹过树梢,摇动了一树桃花,也吹落了她头上华美的簪子。
“哎呀——”
她急忙伸手去接,可是簪子过于顽皮,竟从她的指尖滑落而落入黑暗之中。
这是她那位友人赠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她本想带着它一起埋葬在这个春夜。
她等待着簪子落地的声音。
可是没有。
即使在这样视物不良的夜晚,对于树下静静赏花的人来说也亮如白昼。尖锐的物体破空的小小声音被她轻易捕捉,只一伸手就接住了这支华丽的发簪。
……不是刺客?
月亮推开了乌云,它将皎洁的月光再次慷慨地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