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嘴唇透出一丝病态,滚烫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女人眉头紧锁浑身颤栗,突然她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猛得坐起,纤细的双手扣紧自己的脖子。
没有尖叫,没有呻吟,因为她的嗓子痛如刀割发不出一丝声响。关节泛白,指甲顺着脖颈划出一道红痕,她瞪大了双眼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幽暗的夜晚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周围静谧得可怕,显得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格外突兀。
这是哪?奚曦努力平复着呼吸,眼前逐渐清明了起来。
半旧不新的车垫,熟悉的招财猫出风口摆件与百香果味的清新剂似乎告知她不争的事实,她指尖颤抖地伸向前——这是她的车?这竟然是她的车?
在手触摸到上小耳狗挂件上的凸凹纹理的瞬间,一行眼泪从她眼角落下。是啊,是她那年拿到驾照后,父母送给她练手的二手小车!这车的性能很一般,但却是她的第一辆车,提车后兴奋装饰小车的日子就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奚曦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闭上眼,熟练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又做梦了,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在一阵受痛的呼喊后,她再度睁开眼,猛得掰下车内后视镜。镜中的她面色略白却带有一丝红晕,富有胶原蛋白的年轻肌肤吹弹可破。
奚曦看着镜中的自己,眼里溢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单手摸上了自己圆润的脸颊,陌生又熟悉,实在不像是经历过末世六年无情摧残的面孔。
这次居然不是梦?
极热旱灾、极夜饥荒……还伴随着特级大地震,骨瘦如柴的她最后被姨妈一家所害,掩埋在地震后的废墟中,落石割伤了她的脖颈,滚热的鲜血顺着锁骨流下,再后来的事奚曦就记不清了,仅存的记忆便是自己仍然不愿放弃生的希望,嘴里死死咬着求生口哨……
她在末世里苦熬了六年,孤身一人在外地求职的她又何曾想过会遭遇末日天灾?联系不上父母和任何亲人,奚曦只能靠自己苟且求生,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还有那可怕的天灾和混乱的人心,夺物资、拾垃圾、啃草皮、互猜疑……
那些历史书中寥寥数字的种种天灾苦难,在切身体会后才会知道是多么地痛彻心扉。
但是她咬咬牙熬过来了,熬着熬着就熬麻木了,她以为老天终于要可怜自己了,在第六年她在徒步前往官方避难所的途中终于遇上了所谓的亲人——姨妈一家。
可是奚曦没想到,平时亲切的姨妈姨夫居然是她噩梦的开始。从最开始偶遇亲人的喜极而泣,到后来被5岁表弟借走口粮和药物,再到她从姨妈的包袱里发现了妈妈的结婚戒指,一直压在心底存着的熹微希望被硬生生破灭,她崩溃大哭着质问姨妈,最后得知残忍真相后郁郁不振,恍惚间被姨妈姨夫推下地陷的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