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儿是有过生产经验的人了,自然知道如今产道未开,躺着反而不利于分娩,走动能让胎儿更顺畅地降临。
雍正对这方面完全不懂,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沈眉儿已经进了产房,哪里见过临盆发作时的场面?
因此,对沈眉儿的话,他自然是言听计从,毫无异议。
随手拨开闻声上前的采星采月,雍正亲自搀着沈眉儿,一手揽过她那因怀孕而略显粗重的腰身,将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
另一手则紧紧地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撑着她,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往产房挪去。
这短短的二十几步路,此刻却仿佛变得异常漫长,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对沈眉儿来说,每走一步都感到肚子往下坠了几分,疼痛愈发加剧,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艰难。
终于,当她依偎在雍正身上,走到产房门口时,已是大汗淋漓,衣衫紧贴着肌肤,湿透了。
雍正也一样不遑多让,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脸上同样全是汗水,眼底尚且满怀着惶恐与焦虑。
看到雍正这般模样,沈眉儿心中涌起一股柔情。她伸出手取过湖色绸绣富贵平安纹手帕,轻轻地拭去皇上额头的汗水。
尽管疼痛难忍,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温柔地安慰道:
“皇上,别怕。臣妾不会有事的……很快,我们的孩子就要出来了……”
沈眉儿的话音未落,便被两位经验丰富的接生稳婆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走进了产房。
那扇三交六椀菱花格心的实木门在雍正眼前缓缓关闭,随着轻轻的一声“咔哒”,雍正猛地回过神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大厅中的鸡翅木六方椅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不禁苦笑了一声。
没过多久,产房内便隐约传来了沈眉儿隐忍的痛吟,那声音虽被极力压制,却依旧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痛楚。
凭借之前生产弘暄的经验,沈眉儿深知此刻还需保留体力,不可贸然用力。
于是,她强撑着破碎的意志,勉强吞咽了几口细奶渣糕并金丝燕窝。
而雍正枯坐在产房外,听着里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痛声,却如同锋利的冰刃,一下下切割着他的心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度日如年般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