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武王举鼎受伤而死

甘茂一开始和樗里疾的意见不合,他怕樗里疾在中间捣乱,就先派副使向寿回去向秦王报告,说:“梁王已经答应帮助我们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攻打韩国为好。”秦武王听了,觉得很奇怪,就亲自去迎接甘茂,在息壤这个地方和他相遇。武王问甘茂:“你之前答应我去说服梁王攻打韩国,现在梁王答应了,你怎么又说不打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甘茂就给武王讲了一个故事:“以前曾参住在费地的时候,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有人跑去告诉曾参的母亲:‘曾参杀人了!’他母亲正在织布,听了之后,连头都没抬,说:‘我儿子不会杀人的。’然后继续织布。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告诉她:‘曾参杀人了!’他母亲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说:‘我儿子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还是继续织布。可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跑来对她说:‘杀人的就是曾参!’这下他母亲可害怕了,她扔下织布的梭子,翻墙逃走了。曾参是个贤人,他母亲本来很信任他,可是三个人都说他杀人,就连他母亲也开始怀疑了。现在我比不上曾参贤能,大王您对我的信任也未必能像曾参的母亲对他那样坚定,而说我坏话的人恐怕不止三个,我担心大王您也会像曾参的母亲一样,对我产生怀疑啊。”

武王听了,拍着胸脯说:“我不会听别人的谣言,我相信你。我们来发誓吧!”于是,武王和甘茂就在息壤歃血为盟,还把誓书藏了起来。然后,武王就派甘茂带领五万士兵,向寿为副将,去攻打宜阳。

秦军包围宜阳五个月了,可是宜阳的守将拼死抵抗,秦军就是攻不下来。

右相樗里疾对武王说:“秦军已经疲惫不堪了,如果不撤回来,恐怕会出乱子。”武王听了,就派人去叫甘茂撤兵。甘茂却给武王写了一封信,武王打开一看,信上只有“息壤”两个字。武王一下子就明白了,说:“甘茂早就提醒过我,这是我的错啊。”于是,武王又给甘茂增派了五万士兵,还派乌获去帮助他。

韩国也派大将公叔婴带领军队去救援宜阳,双方在城下展开了一场大战。乌获手持一双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铁戟,冲入韩军阵中,就像虎入羊群一样,韩军士兵吓得纷纷逃窜,没有人敢抵挡他。甘茂和向寿也各率一军,乘胜追击,韩军大败,被斩首七万多人。乌获奋勇登城,他双手抓住城堞,用力一拉,没想到城堞被他拉断了,他也从城墙上掉了下来,摔在石头上,肋骨都被压断了,当场就死了。秦军趁机攻下了宜阳。

韩王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派遣相国公仲侈带着珍贵的宝器前往秦国求和。武王见此情形,心中大喜,便答应了韩国的求和请求,诏令甘茂班师回朝,留下向寿在宜阳安抚地方,同时派右丞相樗里疾先去三川开路,随后带着任鄙、孟贲等一众勇士启程,浩浩荡荡直奔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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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赧王听闻消息,赶忙派遣使者到郊外迎接,还亲自准备了隆重的宾主之礼。秦武王却诚惶诚恐,不敢接受这样的礼遇,连忙辞谢。他心中一直惦记着九鼎,得知九鼎存放在太庙的旁室,便迫不及待地前往观赏。只见那九尊宝鼎整齐地一字排列,威风凛凛。这九鼎乃是禹王当年收取九州的贡金精心铸就,每一鼎上都铭刻着本州的山川人物以及贡赋田土的详情,鼎足和鼎耳上皆有精美的龙纹雕饰,故而又称“九龙神鼎”,自夏朝传承至商朝,一直是镇国的重器。周武王克商之后,将其迁至雒邑,当时搬运的时候,动用了众多的士卒和役夫,牵拉拖拽,舟车运载,那九鼎沉重无比,宛如九座巍峨的小铁山,至于究竟有多重,实在难以估量。

武王绕着九鼎仔细地观赏了一番,不禁啧啧赞叹,心中满是震撼与向往。他看到鼎腹上分别铸着荆、梁、雍、豫、徐、扬、青、兖、冀等九字,便指着刻有“雍”字的那尊鼎,豪情万丈地说道:“此乃雍州之鼎,正是我秦国的宝鼎啊!我定要将其带回咸阳!”

接着,武王又向守鼎的官吏问道:“这些鼎可曾有人能举起来过?”官吏连忙跪地叩首,回答道:“自从有了这些鼎以来,从未有人移动过它们。听闻传说,每尊鼎都重达千钧,如此重量,谁人能举得起呢?”武王听后,兴致勃勃地转头问任鄙和孟贲:“二位爱卿力大无穷,能否举起此鼎呢?”任鄙深知武王争强好胜的脾气,又考虑到鼎的重量实在惊人,便推辞道:“微臣的力量顶多能举起百钧之物,而这鼎的重量是其十倍不止,微臣实在无能为力。”孟贲却毫不畏惧,他撸起袖子,大步向前,高声说道:“微臣愿一试!倘若举不起来,还望大王恕罪。”

说罢,孟贲命人取来粗壮的青丝巨索,牢牢地系在鼎耳之上。他将腰带紧紧束好,挽起双袖,露出粗壮如柱的双臂,紧紧套入丝络之中。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喝一声:“起!”那鼎竟被他缓缓抬起,离地约有半尺之高,然而终究因重量太过惊人,难以支撑,鼎又重新落回地面。孟贲用力过猛,双眼圆睁,眼珠竟迸出眼眶,鲜血从眼角汩汩流出。武王见此情景,却不以为然地笑道:“爱卿太过费力!你能将鼎举起,难道我就不能吗?”

任鄙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大王,您乃万乘之尊,身负家国重任,不可轻易尝试如此危险之举啊!”武王却充耳不闻,一把甩开任鄙,迅速卸下身上的锦袍玉带,紧紧束缚住腰身,又用大带扎牢衣袖,准备亲自举鼎。任鄙心急如焚,死死拽住武王的衣袖,苦苦劝谏。武王却不耐烦地呵斥道:“你自己没这本事,难道是嫉妒我吗?”任鄙无奈,只得松开手,不敢再多言。

武王昂首阔步走到鼎前,将双臂套入丝络,心中暗自想着:“孟贲不过只能将鼎举起,我定要将其举起后再行走数步,方能彰显我的威风!”于是,他鼓足全身的力气,屏气敛息,大吼一声:“起!”那鼎果然被他缓缓抬起,离地也是半尺有余。武王满心欢喜,正要举步前行,却突然感觉力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双手再也支撑不住那千钧之重,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鼎重重地坠落在地,不偏不倚,正好压在武王的右足之上。只听得“趷札”一声脆响,武王的胫骨瞬间被压得扁平断裂,武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痛哉!”随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左右侍从大惊失色,慌忙七手八脚地将武王扶回公馆。武王躺在床上,鲜血浸透了床席,疼痛难忍,不停地翻滚呻吟。可惜他伤势过重,捱到夜半时分,便含恨而终。

武王生前曾言:“得游巩雒,虽死无恨。”谁能料到,今日竟真的命丧雒阳,这难道不是一语成谶吗?

周赧王听闻武王驾崩的消息,震惊不已,急忙准备了上好的棺材,亲自前往吊唁,痛哭流涕,尽到了应有的礼仪。樗里疾护送着武王的灵柩返回秦国。武王没有子嗣,众人便迎立他的异母弟稷继承王位,这便是昭襄王。

樗里疾追究举鼎之罪,将孟贲车裂处死,还诛灭了他的全家;因任鄙曾出言劝阻武王,便任命他为汉中太守。樗里疾又在朝堂上宣称:“打通三川之路,乃是甘茂的谋略。”甘茂听闻此言,心中惧怕樗里疾的迫害,于是逃离秦国,前往魏国,最终客死他乡。

再说秦昭襄王听说楚国送质子到齐国,心中不禁猜疑楚国此举是要背叛秦国而亲近齐国,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任命樗里疾为大将,兴兵讨伐楚国。楚国派遣大将景快率军迎战,怎奈楚军不敌秦军,兵败如山倒,景快也兵败被杀。楚怀王得知前线兵败的消息,惊恐万分。

昭襄王趁机派遣使者给怀王送去一封书信,信中写道:

“起初,寡人与大王您相约结为兄弟之邦,又结为婚姻亲家,彼此亲近友好,情谊深厚。然而大王您却背弃寡人,将质子送往齐国,寡人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懑。因此才出兵侵犯大王您的边境,不过这并非寡人的本意。如今天下大国,唯有楚国与秦国,倘若你我两国不能和睦相处,又怎能号令其他诸侯呢?寡人希望能与大王您在武关会面,当面订下盟约,结盟之后便各自退兵,寡人还会将侵占大王您的土地归还,恢复我们往日的友好关系。望大王您能答应。倘若大王您不从,那便是公然与寡人绝交,寡人也只能继续进兵,绝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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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看完书信,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寡人若是不去,恐怕会激怒秦国;若是前往,又担心遭到秦国的欺骗。这可如何是好呢?”

屈原挺身而出,神色坚定地进谏道:“秦国乃是虎狼之国,楚国屡次被秦国欺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王此去,必定有去无回啊!”

相国昭睢也附和道:“屈原所言句句属实,大王切不可前往,应当速速发兵加强防守,以防备秦国的进攻。”

靳尚却在一旁唱反调:“此言差矣!楚国之所以不敌秦国,以致兵败将死,疆土日益削减,正是因为不能与秦国友好相处。如今秦国主动求和,倘若我们拒绝,万一秦王恼羞成怒,增兵攻打楚国,那该如何是好呢?”

怀王的小儿子兰,娶了秦女为妻,他自以为有这层婚姻关系可以依靠,便极力劝说怀王前往,他振振有词地说道:“秦、楚两国互通婚姻,亲上加亲,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了。秦国这次只是派使者来求和,即便他们带兵前来,尚且愿意讲和,何况如今是欢欢喜喜地邀请大王前去会面呢?上官大夫靳尚所言甚是,大王不可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