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如今也渐成了一股势力,皇上已经微有察觉,少不得心有忌惮。令尊叔这时候朝太子贴上去,却不是往皇上的枪尖子上撞?
头前儿皇上在意的,还是你贾家与太上皇那头的关联太多,如今再添上个‘有心拥立太子’,岂不更有麻烦?
还有,令弟宝玉与北静王爷过从甚密。北静王爷是个不为官俗国体所缚之人,行事向来只听凭心性导引,皇上对他十分不放心。
他祖上是开国功臣四王八公之首,且又是同性同宗的正经皇族,绝非异性藩王可比。
皇上为了拉拢他,亲自以鹡鸰香念珠相赐,以兄弟之情相拉拢。
身为人臣,能得皇帝如此纡尊降贵称兄道弟,本该感恩戴德,可北静王这位朝野共赞的‘贤王’,大大咧咧就把皇上赐给的‘兄弟情’转手给了令弟一个小辈当见面礼。
如此不恭之举,在皇帝眼中,已是逆臣贼子。
且他府中常有海内名士、高人侠士来往,如今的北静王府,早已是我们嘲风司的重点监察之处了。”
听了石道心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贾琏苦笑道:
“我就说嘛,北静王手握实权,有的是正经事做,见天儿跟宝玉一个活在梦里的小孩子交往做什么?还不是要把我们贾家拖下水么?
唉——我们贾家如今虽没了军权,可在军中还有不少当年宁、荣二公提拔起来的故旧,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石道心嘴角微有笑容:
“看来,我也盯上了这个‘利用价值’才是?”
贾琏一摊手:
“那石兄盯住我就行了。”
石道心半真半假笑道:
“我没那个本事,还是得让茱萸盯着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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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石道心之后,贾琏的仍旧又回了后堂,关起门来,他要想的事情还很多。
和石道心结盟,是他早就在想的一步棋,今日只不过是契机正好而已。
贾家的境遇,其实和石道心类似。
石道心忧心的是太子登基之后不容自己;而贾家忧心的是太上皇有个万一,皇帝就要朝贾家下手了。
两下一比较,当然是贾家的情况比石道心更紧急。
太上皇,皇帝,太子,一家爷孙三辈,谁跟谁都心怀鬼胎,谁跟谁都算计,做臣子的,站队是麻烦,不站队也是麻烦,这还让人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