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也是头一回见袭人如此失态,他是真离不开袭人。
这个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的袭人,在白天的时候,一半像妈妈,一半像大姐姐,照顾宝玉,疼爱宝玉。
有了她,宝玉所有的琐碎事情都有她来贴心打点周全。
饿了一抬手,有袭人预备的点心;渴了一抬手,袭人预备的茶水;冷了,袭人早预备好了大毛衣服和手炉脚炉里的炭;热了,袭人给他擦汗扇扇子轰苍蝇赶蚊子。
就连睡觉没盖被子,第二天跑肚拉稀,宝玉都找袭人。然后第二天袭人就给他做了学龄前儿童才穿的肚兜。宝玉自己也觉得丢人不肯穿,袭人就在上面绣上五颜六色的鸳鸯戏水,宝玉一见这个图案,立刻穿了就不肯脱。
而到了夜里,这个贴心的“大姐姐”还能温柔和顺地陪着他研习春攻。
宝玉自觉喜欢黛玉,可实际他真正日夜都离不开的,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誓要同生共死的,只有袭人。
看着贾琏一张冷脸,宝玉不敢开口说话,可还是跪在地上呜呜地了起来。要多怂有多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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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冷眼瞧着,终于开口说了句:
“袭人你不想走,也行。
你不是爱躺着吗?麝月,去拿条破席子来,搁在怡红院门口,叫袭人在那上头躺到二更天再起来。
怡红院里的所有丫鬟婆子,每隔半个时辰,排队从她身边过一遍,挨着个儿地问她‘躺够了没有’,让她一个个地回答。
还有,这怡红院里的丫鬟、婆子,没按规矩在宝玉屋里屋外伺候着,不管是谁吩咐的,这种坏了规矩的事情,你们这一院子里的人就没一个说出来?
既如此,那就这一个院子的所有人都扣掉当月的所有银米,以儆效尤。
下回再犯,就直接都撵到庄子上去,到那边不用讲究这个规矩,适合你们。”
宝玉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袭人。
贾琏瞥见他那个没出息的德行,“哗啦”一声收起折扇,吓得宝玉浑身一哆嗦。
贾琏看着这个废物点心,忍不住还是又挤兑了一番宝玉:
“宝兄弟,你这怡红院可是大观园里头最关键的一处,若你这里出了纰漏,那倒霉的可不止是你自己,少不得就要带累了贤德妃娘娘。
我瞧倒不如关了怡红院,你们小哥儿三个一道儿去书院寄宿,一来有利于你们专心向学,二来,少些丫鬟、婆子,也是给家里省些事情,如何?”
搬出怡红院?
去书院住校?
从此身边没有莺莺燕燕的女孩子,全是低头读书的各种学霸?
那不是要了宝玉的命?
宝玉腿一软,又跪下了:
“琏二哥,你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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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神”贾琏溜溜达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