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贾琏说了几句家中事务的闲话,便吩咐鸳鸯带着丫头们退出屋去。
贾琏见贾母连鸳鸯都打发了出去,自然明白老太太这回要说的话,必定牵连极大。
待众人都出去了,贾母郑重看着贾琏,开门见山问道:
“咱们家给娘娘省亲盖的园子,让哪个孩子进去住住,娘娘派人来吩咐也就是了,怎么又有皇上也派个太监来传话?
你跟我说实话,这背后,是不是你使了主意?”
贾琏自然明白,此事瞒不过贾母,便也郑重点点头:
“是我。”
贾母半晌无语,忽然摇头一声长叹:
“唉——你也是为了娘娘‘贤德妃’的名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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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谈话,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响鼓不用重锤。
贾琏一耳朵就听明白了:
这老太太,可真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她已经明白了。
贾琏便道:
“老太太能看明白的事情,皇上也必能看明白。
我若不干脆自己来点破,反倒要叫外人笑话咱们贾家都是一群糊涂蛋了。”
贾母经多见广,也知道贾琏说的绝对是对的,只是她此时心中难受,神情颓然:
“这都是我的罪过啊。
如今咱们府里头,你父亲和你叔叔,本是亲兄弟两个,就是因为当初坏了礼法,到如今长房和二房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也是作孽啊。
他们在我眼前孝顺,背地里难保不是都觉着我在偏心另一个,唉——这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把事情处理得合情合理啊。
你看看如今,娘娘这是也要走上这条错路。
宝玉和环儿两个都是她的弟弟,却只放了一个宝玉住进园子里头去。
有了好事,做姐姐的只想着一个弟弟,全丢下另一个弟弟,这就是她做事只想了‘情’,却根本忽略了‘理’。
凡事只要有不合情或是不合理之处,便是给日后留下隐患,只怕……只怕以后他兄弟两个也有不睦的一日了。
唉——这还只是二房这一脉的,至于你们大房那边,就半点子也没想着琮儿,这就更是太不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