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有人说话,凤姐问:
“谁来了?”
平儿在外头答道:
“是姨太太打发了香菱妹子来问我拿些外伤药来,说是急用。”
哈哈,薛姨妈让香菱来拿外伤药?那一定的薛大傻子挨了揍呗。
而且看来这倪二还真是小心着揍的,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但特意叫人来凤姐这里拿药,就是奔着贾家的好药来的,说明打的皮外伤也不轻。
想到此,贾琏脸上的笑容又收了收——这倪二也是,让你打人你就好好打,还打得这么矜持干吗?
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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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的一双丹凤三角眼,从始至终都一直在贾琏前后左右打转。
先是见贾琏莫名而笑,随后又莫名收了笑,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有些不满。
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贾琏口味独特?
旁人都是喜新厌旧要吃头一口,贾琏偏偏就不喜欢开垦姑娘地,他特别喜欢的,全是别人啃过之后的“剩饭”。
头前儿香菱被薛姨妈带在身边当丫头,也出来进去好几回了,都没见贾琏特别关注过一下。
后来薛姨妈把香菱正式给薛蟠当了小妾,生米做成了熟饭,没两天就被薛蟠扔在一边,又成了“剩饭”,你看贾琏现在这劲头儿!
王熙凤的心里登时就泛起醋意来,可还没等她开口,贾琏却已经一推窗户,朝外望去。
平儿身旁,果然正站着一个与宝钗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容貌秀美,身段妩媚,竟然有几分秦可卿的韵味。
只是这女孩子与平儿不同,虽比平儿还小着几岁,却已经开了脸,乌黑的长发在脑后已经盘起,鬓角和头帘都已经做了妇人样式,显然已经成了薛蟠的小妾。
贾琏不由心下狠狠叹息了一声:
这才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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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是个温柔安静的性子,更带着三分柔弱,见贾琏从屋中开窗,朝自己看过来,赶忙行礼,却并不敢说话。
贾琏见她眼睛上还显然有些红肿,不由暗自叹息:
薛蟠挨打,香菱还哭?这都什么事儿!
看来这棵被猪拱了的白菜,也是个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
贾琏想到了“自甘堕落”四字,登时觉得饶是香菱美貌,也让人对她兴趣全无,便只故意问了句:
“是薛姨妈受伤了?”
香菱早听薛姨妈说过,贾琏专爱打人家媳妇的主意,今日若不是薛姨妈一见薛蟠被打得鼻青脸肿吓慌了神,说什么也不会打发香菱往贾琏这里来“送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