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下面的话,让贾琏对贾母的敬佩,又更进了一步:
“琏二啊,凤丫头口舌伶俐,性子也活泼诙谐,很是得我的心,这点子上头,我常夸她。
可说到她管家理事的精明能干,我却极少夸赞她。
说到底,是怕逞了凤丫头的脸。
她这人,一旦太得了意,就难免要忘了形,做事就要荒腔走板,不知控制。
若是有人盯着她,叫她不准胡来,她在这些小辈里头,已经算是拔尖儿的了。
唉——早先啊,我也有心教她,奈何凤丫头的见识和性子就是那个样儿,只顾了‘表面管事’,哪里有‘长远理事’的心思?
如今我也想开了,由着她成日里‘丢下笆儿弄扫帚’也罢了,总还比其他几个像些样子。”
贾琏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贾母竟然也把王熙凤看得透透的。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贾母看贾琏嘴角噙笑,便笑道:
“我这样没遮没拦地说你媳妇,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你听了不高兴,回头背地里再去埋怨我好了。”
贾琏认真道:
“老太太就是不说这话,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凤姐的性子,一向来就是狂妄张扬,时时得有人管着她压着她,否则,她真是作了塌天的祸事也浑然不知。
也幸亏老太太少夸她,她是一只凡鸟,管理偌大的荣国府,还是太吃力了。
我看,她如今怀孕了,也不能像之前那么操劳,不若让三妹妹协助她料理家事。
一来,三妹妹是个有抱负、有气度、且能干实事的。
二来,三妹妹日后必得贵婿,早些先多演练演练管家理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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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丫头果然是个好样的。”
贾母连连点头道:
“日后若真如你所说,能让她‘必得贵婿’,说不得也是贾家之福呢。”
说到此,贾母又叹了口气:
“你爹虽不说,可我知道,他是怨着我偏心你二叔的。
可你想想,为了贾家,你二叔的大女儿,早早就送进宫里去做女史,还不是为了这个贾家?
宫里可是个天天提心吊胆的地方,哪儿能跟在家里的几个妹妹那么过得舒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