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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一直跪在一群贾家家奴的最前头,所以他最是小心,唯恐自己脸上露出不该表露的表情。
但此时,他的嘴角也不由微微撇了一撇,心下连连摇头:
这琏二爷看着厉害,原来也跟他爹一样,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
垦荒是啥?他懂吗?那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拿铲子往荒地里一划拉,得了,开垦出良田了?有那么容易吗?那不开玩笑吗?
赖家才几个人啊?就算全送到辽西,拿鞭子抽着他们没日没夜地去垦荒,在把他一家子都活生生累死绝了之前,能开垦出几亩地来?
就这么个破事儿,还用得着搞那么大的阵仗来?
其实谁看不出来啊,说什么垦荒啊,他不就是想把赖家人活活折磨死,那还用把东府里的焦大弄去搞什么“全权负责”啊?脱裤子放屁!
不是我说,就焦大那个醉鬼德行,他不给你添乱,你都得对着老天念“阿弥陀佛”,还做梦想让他去盯着别人干活?他自己干过一件正事儿没有?
唉——这贾家啊,看着风光,实际上真是跟坊间传闻一样:子孙是一辈儿不如一辈儿,除了废物就是败家子。
赖家这回是真倒霉,打了一辈子雁,到头来,却被雁啄瞎了眼睛,你说这得多冤啊。
这真是“树大招风风损树,人为名高名丧身”啊。
赖家啊,就是太显眼了,我早就瞧出来了,尤其那个赖嬷嬷,上蹿下跳,枪打出头鸟,早晚得倒霉。
还是我这样懂得收敛的好点儿,捞油水也偷偷地捞,虽说捞得没赖家多,可好歹安全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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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不知有多少人都觉得赖家是太张扬才招来了塌天大祸,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出头鸟”,藏得深,运气好。
却不料贾琏忽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
“你们别以为我叫焦大去辽西垦荒就只是送去一个赖家,若只有一个赖家,才能开垦出多少地?
这个垦荒,乃是我贾家以后的长久大计,后头要送去垦荒的人,恐怕还不少呢。”
贾琏冷森森的眼光从众人头上掠过,像一只捕食的巨鹰,在每人头顶上都投下了一个恐怖的黑影。
“赖家从贾家坑钱,可不只是他一家子在捣鼓,更不止吴新登、吴新柱兄弟帮他从银库作假账、搬银子那么简单。
抄赖家,只是一个开头而已,练练手,热热身。
后边,还少不了有我满载而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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