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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见贾琏态度强硬,赶紧回屋来见凤姐。
凤姐一手还抓着窗角,已经瘫坐在了炕上。
一见平儿,凤姐一把拉住她的手,咬着手帕哭道:
“他的心就那么硬?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竟是一丁点儿都不念夫妻情分啊。”
平儿当然不愿贾琏和凤姐“和离”,她是凤姐的陪嫁丫鬟,一旦凤姐回了娘家,自己当然也得跟着回到王家去。
于是便耐心劝凤姐道:
“二奶奶是冰雪聪明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如今的二爷可真真儿是不好作弄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奶奶还得看开些,该低头时要低头,否则再这么下去,看二爷那架势,必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二奶奶早先老嫌弃二爷是个软面团子性子,说早知他这个没出息的德行,倒不如珍大爷还像个爷们儿。
如今他真的梆硬起来,可比珍大爷爷们儿,二奶奶这回可该明白了吧?珍大奶奶未必是天生来的软性子,只怕也是实在硬不过珍大爷啊。”
王熙凤不甚甘心道:
“你少拿我跟那个锯了嘴子的葫芦比。她什么家世,我什么家世?再者,她可是个填房,怎么跟我比?”
平儿见凤姐还一味死犟,暗地里一咬牙,还是道:
“二奶奶倒是和琏二爷是青梅竹马的结发夫妻,当初也好得蜜里调油过,可到了如今,二奶奶在琏二爷心里的地位,和珍大奶奶在珍大爷心里的地位,谁高谁低,外人的眼睛都瞧得清楚呢。
二奶奶,事到如今,骗的了自己,也当真骗不了旁人了。好歹也该想想,那么好的开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个田地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心中如何不明白,不管自己如何在意“脸面”,自己在这府里的脸面,是早就丢了。
半晌,方颓然道:
“我又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贾家没我管家,人家也照样儿过,贾琏没我管着,人家过得更好。
可我要是真‘和离’了,那算是完了。嫁妆剩了没多少,脸也丢尽了,我回到王家也别过日子了,还不得天天遭人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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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坐在灯下,正细看山子野画的省亲别院图景,忽听得门外有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