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贾琏歪头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满脸疑惑。
阴沉沉的天像个乌罩子似的,蒙蒙细雨像一层灰色的烟雾,不紧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零零,飘飘洒洒,缠缠绵绵,让天地间万物都暗淡了颜色。
正是江南那种没完没了能憋闷死人的阴雨天气,搞得贾琏今日有种说不出的心情低落。
雨天里道路湿滑,往鹤山书院而来的山路更加不好走,谁这么不开眼,偏要挑这种见了鬼的破天气跑来送礼?
这又不是赶着送闺女出嫁,急个毛线啊!
书友先生一向谈笑晏晏,闲闲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
“这等天气还跋涉而来,便是一根鹅毛,也是礼轻情意重啊。”
贾琏露齿一笑:
“下雨天应该送伞。”
送鹅毛?有毛用?
老子又不是妙玉那个装逼犯,弄一堆鹅毛等着以后盖屎用?
书友先生指着贾琏笑骂:“没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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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归吐槽,看看还得出去看看。
于是贾琏也放下手里的茶盏,在门边取过一柄二十四骨紫竹油纸伞撑开来,跟着满脸欣喜表情的小朱子大爷,一路听着飒飒雨声和朗朗书声,直来到鹤山书院门口。
嚯~~
漫天雨丝之中,大门外头一长溜站着二十多号人,四辆大马车,两辆大牛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上面都严严实实地用油布盖着,也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哪位送的礼啊?
你这不是送礼。
你这是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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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刚一出门,就有三个领头的人凑上来,或披着油衣,或披着蓑衣,点头哈腰问道:
“请问尊驾是琏二爷吧?小的姓尹,乃是吴门里墨香书局的掌柜。
今日一早小的店里来了位老爷,一进门就吩咐小的说:‘这书局里头,将刨去闲杂书之外的正经书都赶紧给鹤山书院送去’。
小的说有珍本善本,价钱不一,那位老爷一概不论,俱都要了,包总给了小的一张官银票。只说必得今日送到,可不管外头是下雨还是下刀子。”
另一个也道:
“小的是吴门里涂记肉铺的掌柜涂阿七。
也是今早来了一位老爷,包圆儿了小店里刚刚宰的两头大猪,并二十个火腿,八个腊猪,和九十三个风鸡、风鸭、风鹅,也是说必得今日送到,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都得送到。”
最后一个宣湖纸笔庄的老板,同样也是被人包圆儿了店里的东西,同样也是被要求今天得送到,“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