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巡察时特意要坐轿,就是要大张旗鼓起来。既要让上上下下各人都知道我来查过了,又要让那些吃酒斗牌的小人知道我走了。
可不就是让上面的老太太、太太都知道我没日没夜做事很辛苦,也让下面老婆子们知道我是故意给她们开了恩典,放她们等我走后再折腾?
而且那些夜里吃酒斗牌的,其实就是在园子里各处上夜的老婆子。我如今每天夜里召集上她们,叫她们浩浩荡荡跟着我的轿子走上一遭,可不就保准儿我这一路必定不会遇上吃酒赌钱的了?自然也就不用得罪人了。”
薛姨妈这才松口气:
“我就说嘛,你姨娘看中你,就知道你样样都比凤丫头强。
宝钗冷冷一笑:
“若论见识、手段、本事,我自然样样比她强。
她那急功近利的粗俗样子,若不是姨娘抬举她,她也配做荣国府的当家奶奶?
姨娘如今瞧不上她,也是姨娘比老太太有见识。”
薛姨妈伸手抚摸着宝钗乌油油的头发,怜惜道:
“我的儿,你这样的才貌人品,却给蟠儿带累得不能进宫选秀,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若你能进宫,必定能比他家的贤德妃要出息得多。”
宝钗顿时心中烦闷,却不愿表露出来,只叹口气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便是我时运不济罢了。”
薛姨妈也叹息道:
“若非如此,咱们何必还得退而求其次,弄什么‘金玉良缘’呢?
宝玉虽说家世好些,生得好看些,可终究也是个中看不中吃的绣花枕头。”
宝钗一想到宝玉那满脸的懵懂天真,心中愈发添堵,随口道:
“倒是凤丫头那等糊涂人,竟能嫁了个有出息的金龟婿。”
薛姨妈没听出这话里的滋味,只听说到了贾琏,便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
“你姨娘说了,要是那个不听话的贾琏敢把林妹妹再带回来,就把林丫头配给让环儿,总归不能让你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