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宝二爷在袭人家里,除了袭人的坐褥不坐,除了袭人的脚炉不踩,除了袭人的手炉不抱,除了袭人的茶杯不喝。
就连吃个松子瓤,不是袭人拈过吹过的,还得拿着袭人的手帕托着的,宝二爷都不肯吃。
如此一看,才知道荣国府里的活凤凰宝二爷当真看中了花袭人,花家人高兴得什么似的……”
“打住!
刚刚不是说我们‘琏二爷要休妻’,怎么跑到‘宝二爷要纳妾’上来了?”
兴儿忽然明白过来,立马打断了升儿。
升儿撇着嘴很是不屑:
“我这就快说到了,你也忒性急了。
这不是说到了花自芳跟茗烟熟络,就要说到茗烟的娘老叶妈了。
那老婆子刚刚收了个干闺女,也不是外人,正是宝姑娘的贴身丫头莺儿。
你想想,莺儿知道的事情,通过茗烟,自然就传到了花自芳耳朵了嘛。”
“莺儿是薛家的丫头,她凭什么知道我们贾家的爷休妻不休妻啊?”
“这当中的准确缘故,花自芳倒是没说,只是上回我抱怨琏二奶奶对下人忒严苛了,花自芳说了句‘你也就再忍她一时罢了,等薛一下来,那母夜叉就要被休了,等她滚回娘家,看她有脸见人?’
还说既然金玉良缘是天注定的,宝二爷迟早要娶宝姑娘进门。看宝姑娘为人宽厚,以后他妹子在宝姑娘身边做小,吃穿和主子一样,也不朝打暮骂,果然是有福的。”
兴儿想不明白,便也不费脑筋琢磨,朝升儿道:
“既如此说,那你买了绿豆糕之后,再去买一盒好胭脂膏子,悄悄送给平姑娘,也买她一个好。
我估摸着,琏二爷要是休了那夜叉星,一准儿把平姑娘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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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琏骑马独自去了绸缎庄,选了一匹颜色极为素净的,一匹颜色略艳丽些的,又要了两匹颜色老成的,付了钱,写了地址,让绸缎庄派伙计给城外的福水烧锅送去。
一脚跨出绸缎庄的门槛,与一个急急走来的人差点撞个满怀。
那人张口就骂:“没长眼啊!”
声音耳熟,贾琏定睛一看,果然是刺儿头“共享妹妹”石茱萸。
她此时仍旧是一眼可破的男装打扮,那一身国子监的青布文生公子袍,配上她那一张粉桃子似的小嫩脸,和一双顾盼神飞半刻都不消停的乌黑眸子,说不出的怪模怪样。
贾琏一见她就脑仁儿疼,只草草打个客套的招呼,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被茱萸赶上来,一把拦住:
“贾哥哥,我哥哥叫我来找你。”
贾哥哥?这种肉麻的套近乎还是免了吧,叫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