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宅,贾琏急忙赶去福水烧锅。
此时的可卿,仍旧柔和可人,但福水烧锅上上下下,俱都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
贾琏来时,这位莲掌柜带着曲四平一家及烧锅一众伙计,都规规矩矩参拜东家。
献茶已毕,贾琏遂问起烧锅上的事宜,莲掌柜可卿一一详细答了,贾琏拱手多谢莲掌柜操劳,莲掌柜遂拱手多谢曲四平一家及烧锅一众伙计操劳。上下人等俱都喜笑颜开,却谨守规矩。
待贾琏查看账目,曲四平一家及烧锅一众伙计便都退下,只留下莲掌柜可卿与贾琏相对。
贾琏见四下已经无人,也顾不得翻看账本,急道:
“可卿,我对不住你!你父亲……”
“我父亲病了?”可卿闻言变色。
贾琏见她如此神色,犹豫一下,还是道:
“你父亲年事已高,前几日老病发作,没了。”
可卿如遭雷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将袖口塞在口中死死咬住,死压着声音呜呜哭泣。
贾琏看得心疼,上前扶住可卿:
“可卿,你千万往开处想,别叫老人家放心不下你。”
可卿紧紧合着眼睛,泪水还是簌簌而下,狠狠咬着袖口,只是狠命忍着哭:
“我……我若是在身边,我爹爹就不会没了。”
贾琏扶着她,更觉得她身体抖索得如同风雨中的花朵。
“爹爹……”她苦苦隐忍,只怕哭出声会给外面人听见,忽然,她一头扎进贾琏怀里,用贾琏的衣襟堵着嘴,呜呜哭了出来。
贾琏的胸口能感知她口中呼出的气息,和她湿热的泪水,不觉便将她搂住,不知自己的臂膀,能否让她感觉安慰一点点。
可卿哭得极为压抑,但也哭得极痛,贾琏听得心痛,便安慰道:
“你爹爹已近古稀之年,而你们姐弟……”
“秦钟!是秦钟气死我爹爹的,是不是?”可卿立刻立起身来,用袖口捂着嘴,咬牙问贾琏。
贾琏知她冰雪聪明,瞒也瞒不住,便道:
“秦钟在贾府便与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儿有染,后来借着送殡之际,更是无所顾忌。
秦钟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回去便病了。
智能儿私逃进城,找至你家,不意被你父亲知觉,将智能逐出,又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得老病发作,只过了三五日便没了。”
可卿大瞪着水杏似的眸子,仍然泪如雨下:“混账!畜生!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