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循声回过头,瞧见一名身着粉色缎袍的公子,正带着四五名家丁,大咧咧走进来。
这公子个头、身量都与贾琏差不多,衬得那身粉衣潇洒风流。一张后世流行的刀条小脸狭长窄直,配上狭长窄直的眼睛,狭长窄直的鼻子,狭长窄直的嘴唇,活脱脱某顶流男星,就是有点大小眼。
说话毫无底气,嗓音尖细了点儿,不过估计唱个口水歌啥的,也还很过得去。
春掌柜赶忙迎上去,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哎哟这不是忠顺王府的侄少爷么?张小爷安好,张小爷吉祥。”
粉衣公子旁若无人直走进店来,在正中一站,毫不客气直呼其名:
“春长寿,老子跟你说过什么,你当老子是在放屁!”
几个家丁跟在周围,撇嘴叉腰,踩凳子蹬桌子,吓得东风楼里吃饭的客人纷纷溜走。
春掌柜心疼没来得及收的酒饭钱,却也只能赶忙赶上去,连连打躬作揖:
“哪能啊,哪能啊,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张小爷啊。小爷弄死小的,比捏死个蚂蚁还容易。”
“你不敢?小爷我告诉过你,只许卖我们漕军带来的南酒,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砸烂了你这破酒楼,你忘了?你偷着卖别家的马尿,可是不把你小爷我放在眼里了?”
春掌柜吓得发抖,只好实话实说:
“张小爷开恩,小的真的不敢违抗小爷的话,打死也不敢。
这位琏二爷对小的有恩,他有酒送到这里来,小的就自己买下,并不敢卖出去,张小爷开恩,张小爷开恩啊。”
又怕张公子不信,冲进后柜,使出吃奶的力气,抱出了一坛子酒:“张小爷您瞧,我这连封条都没动呢。”
张公子斜着狭长窄直的小眼,瞥了眼春老板,又斜着狭长窄直的大眼,瞥了一眼贾琏,一嘬牙花子:
“这大冬天的,也没下雨啊,哪儿冒出来那么大一堆狗尿苔啊?”
春老板哪边也不敢得罪,赶忙上前把这句骂,自己扛了下来:
“是是是,张小爷说的是,小人就是狗尿苔。”
被张公子一大口唾沫啐到脸上:
“你他娘的也配是狗尿苔!你边上偷着拿马尿来卖、还缩着脖子装王八不敢出声的那个才是狗尿苔!”
贾琏顿时怒起,实在忍无可忍,两步跨上去,左手一把拉开春掌柜,右手抡圆了,瞄准张公子的脸就是重重一记耳光:
“瞎了你的狗眼!荣国府的琏二爷也是你骂的?”
这一记耳光清脆响亮,震得贾琏手掌生疼——小刀条子脸没啥肉,忒硌手!
就在贾琏搓着手掌心、心里抱怨硌手的时候,被扇过的那半边小刀条子脸非常善解人意,随着张公子身形优美地转了个圈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立马就显得胖乎乎的了。
得,刚才还只是大小眼儿,现在还是大小脸儿,顿时看着喜庆多了。
张公子自认为知道贾琏的性子,见贾琏今日只带着一个小厮,认定他不敢动手,哪料想吃了如此一个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