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在东府角门下了车,只觉自己如坠雾中。
匆匆回到府里,见秦可卿已经醒来,正由宝珠扶着吃粥。
直到入夜,只剩下主仆二人,瑞珠才将今日出门上香求签所遇之事都说与秦可卿。
临了,又拿出王一卦给的那个小纸卷:
“大奶奶,这上面想必写的便是脱难之法了,可惜我不认得。
他说能遇到‘带莲字’的贵人,我想了又想,这两府里名字带莲字的男人,只有琏二爷,还偏巧就让我在路上遇见了,可不是准得吓人?”
秦可卿半信半疑,接过纸卷小心打开,只觉上面草草写着几行小字:
她已嫁为人妇,她正日夜煎熬,她出身卑微如草芥,命运多舛似陀螺,她对家人知恩图报,她不肯屈从夫家恶人。
人人说她行事妥当,性情和顺,当中甘苦委屈,只有她一人承受。
千万不可轻言放弃,善良也要有棱角,否则就是烂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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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没头没尾,不像信,也不像卦签批语,倒像随手记下的随笔。
可这字字句句,分明写的就是自己!
若非是瑞珠不识字,秦可卿几乎就要怀疑这就是她写的。
这世上,自己只把这些心里话说给过她听而已。
除此之外,怎么还会有如此懂得自己的人?
神仙么?妖怪么?
秦可卿心中疑惑,拈着这张字条翻来覆去细瞧。
看字迹有些潦草,风骨豪放而无师法淳雅,更说明这不过个随手写下的字条。
可这字条所用的纸张,却并非普通草纸,而是雪浪纸。
一个算卦的,用得起雪浪纸么?
她心中升起个疑惑:难道是贾琏在背后捣鬼?
他告诉瑞珠的话,说什么宝玉要来自己房中睡中觉,这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此事和秦钟的未来生死会有什么干系,就是宝玉按辈分是自己的二叔,怎么会来自己这个侄媳妇房中睡中觉?
疑窦丛生,反倒让秦可卿暂时放下了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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