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整个鹭留圩都陷入了一种莫名兴奋躁动中。
新年......对华夏人的意义自不必多言,便是贫苦人家也需用一两日的团聚、好吃食新衣衫,为来年增添一丝期盼。
用市井人家的温暖,拒绝那些成仙成佛的诱惑,安抚永远想要搞个大新闻的熊孩子们。
便是哪些欺人的泼皮、催缴赋税的官吏、满口仁义道德却吃人不吐骨头的乡绅也会在这几日歇一歇,让百姓们喘口气。
世道不够好,却又一直期盼它会变好......
至少鹭留圩现下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腊月二十六。
农垦集团统一采购的生猪赶进了鹭留圩,临时成立的屠宰队在姚三鞭的带领下磨刀霍霍。
前几日,陈初才听大郎说,姚大叔还有一手宰杀牲口、劁牲口的手艺。
‘三鞭’的外号,便因他做逃户前给人劁猪、劁牛、劁马,当年因工作便利,姚大叔没少吃猪牛马三鞭,所以才得名姚三鞭......
蹲在旁边看杀猪的陈初,蓦然想起姚大婶抱怨姚大叔近年来越发不中用的话,心道:难不成是因为姚大叔上山后没了三鞭吃,才导致牛牛无力?
同时又想到,姚大叔会劁猪,明年或许能在村外弄个小型养猪场,养上几十头劁猪。
猪经过节育,不但能快速长膘、缩短养殖周期,产出的猪肉腥膻味也小的多。
不过,当下养猪的痛点是无法有效防治疫病,所以注定规模不能大,也需尽量分散。
‘嗷~嗷~嗷~’
被捆了四蹄的大黑猪似乎知晓周围这群恐怖两脚兽在馋自己的身子,拼命叫唤。
姚大叔磨好了刀,用拇指在刀刃上刮了刮,感受了一下锋利程度,这才走上前去。
犹如一名冷静刀客。
陈初蹲在地上看的津津有味。
玉侬一手挽了陈初的胳膊蹲在一旁,脑袋趴在陈初肩膀上,一副想看杀猪又不敢看的模样。
倒是虎头、吴君如、大丫三个小丫头不住往前凑,姚大叔呵斥两句,三小只依旧不管不顾,也不怕被飞溅血水弄脏了新衣裳。
片刻后,怀着对人间无限留恋的大黑猪停止了挣扎,姚大叔几人麻利的泼水、烫毛,随后把猪挂在了架子上。
一直站在围观人群最前头的虎头,赶忙再上前一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猪丁丁,脆声道:“大叔,这根小肠子给我家吧......”
虎头话音刚落,一旁的吴君如却也道:“姚翁翁,这肠子给我家吧!”
“你要它作甚!”虎头不乐意了。
“你又要它作甚?”吴君如反问道。
“我拿回家给哥哥吃,玉侬姐姐说它补身子!”看书喇
嗯?
吃瓜群众登时一静。
不想,吴君如也道:“我拿回家给娘吃!”
“伱娘不爱吃!”虎头蛮不讲理道。
“你怎知我娘不爱吃!前夜我睡醒,见娘亲拿着爹爹的ch......唔......”关键时刻,吴君如被不知从哪跳出来的吴大嫂一把捂住了嘴巴。
鹭留圩内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吴大嫂把女儿往腋下一夹,低头冲出了人群,不等回到住处,巴掌就落在了吴君如的屁股上......
哭嚎的吴君如认为自己很冤枉,自己好心给娘亲讨根猪肠吃,娘为什么要打自己?
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吴君如觉得自己很孝顺,吴大嫂只觉女儿憨......
那边,陈初拉着玉侬已悄悄逃离了可能社死的现场。
还好,有更劲爆的吴大嫂代替了他。
“玉侬!你怎么啥都跟虎头说啊!”
“奴奴只说了补身子,又没说旁的.......”玉侬也很委屈。
两人走出没多远。
迎面遇见蔡婳,蔡婳拿了一副碗筷,刚从鹭留圩食堂走出来。
马上要过年了,双河村就算安置了一些职工,也远不如鹭留圩热闹。
蔡婳这几日每天都要鹭留圩晃荡一圈。
玉侬看见蔡婳,下意识松开了挽着陈初的手臂......可随后一想,奴奴现下可是陈家小娘呢,蔡三娘子现下又不是我的大娘子,我还怕她作甚?
想是这么想的,玉侬却没有继续挽上陈初的胳膊,只以柔荑轻轻抓了陈初的食指。
似乎是想说‘我不怕你了’,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
蔡婳一眼就看出了玉侬的小心思,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径直朝陈初伸出了手,“给我些货票!”
职工小灶已升格为职工食堂,但不对外营业,只收集团内部货票。
看来蔡婳方才是想尝尝食堂饭菜,却因没有货票而没有买到饭菜。
陈初在庄内却没有带钱的习惯,不由看向了玉侬。
玉侬嘴巴一嘟,不情不愿的打开了荷包,先扣扣索索摸出两张‘当五’的小粉币递了过去。
蔡婳接了一看面额,皱眉道:“不够,再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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