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躺平县令

“哈哈哈.....”西门恭爽朗一笑,道:“若事事都让底下兄弟去挡,那还要某这做哥哥的何用?你且忙你的,某说了无事便保你无事。”

说罢,西门恭大步而出。

西门恭走后不久,依旧站在书橱前的陈初,忽对值房内那名文吏问道:“这位兄台,咱这卷宗是按怎样顺序排列的?”

文吏抬头,笑道:“陈马快,按时间顺序排列,书橱最西是年初正月的卷宗,越往东来,时间越近。”

“哦,多谢。”陈初踱至西侧。

装模作样翻了一阵后,终于在一卷卷宗的封皮上看到以下字样:正月二十三,双河村赵秦氏、刘大两死凶案。

回头看了一眼,文吏在忙,陈初把卷宗一卷,塞入怀中。

县衙后堂。

张典史说话时激动的飞沫四溅,胸前官袍上还残留着一道昨夜留下的菜汁污迹。

对面的西门恭大马金刀的坐在杌子上,坐在一旁的蔡源眼皮微垂,犹如睡着了一般。

坐于上首的县令陈景彦则扭头看向窗外一瞬不瞬,院内那棵海棠树好似成了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张典史很愤怒,可陈县令只觉他吵闹。

些许小事,值得拿到此处来说么!

陈景彦很清楚张典史和西门恭冲突的深层原因,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

这种事对他来说已不新鲜。

去年,录事蔡源就和时任主簿争夺过户房之权,两人好一场争斗。

不过,主簿终归有官身,一怒之下把蔡源从吏人中除了名。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整个户、吏两房公人集体抱病在家,县衙运转直接瘫痪。

主簿也是个硬骨头,死扛着不松口,并与当年十月欲亲去府城唐州,请一批能写能算的读书人重新撑起户、吏两房。

结果,主簿出城往北只行出四十里,马车便坠了崖......

主簿就此意外身死,且空缺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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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陈县令亲自登门请蔡源重新出山,县衙这才恢复运转。

喏,就是底下坐着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昏昏欲睡、面目和善,年近五旬的老者。

现今,西门恭和张典史几乎正在复刻去年之事。

张典史去年腊月到任,不但不清楚‘主簿之死’的种种可疑之处,对当地胥吏家族的影响也知之甚少。

陈景彦心下暗暗叹道:这大齐,已不是当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周了.......如今这天下,乱民四起、匪寇遍地。朝堂朱紫一心讨好金国,底下州县要么军头起势、要么胥吏做主,眼看乱局将至,你张典史一个外地户,手中既没钱粮拉拢人心、又无刀兵甲士傍身,还如此不知进退,殊为不智,早晚落得个身死名灭的下场......

他在桐山县就任县令已两年,三年一磨勘,再有一年便可叙迁转任,无端趟这浑水作甚?

躺平不好么?

下方的争论也有了结果,张典史显然没说过西门恭。

眼瞧端坐上方的陈景彦不吱声,张典史大急之下口不择言道:“县尊大人!咱们寒窗苦读多年入仕,为的不是一展抱负么?难道任由这等刀笔吏骑在我辈读书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