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亲信随从半天不见一人。
硕大的楼阁,只剩他一个,雕梁画壁,灯火通明,山珍海味近在眼前,也实难张口下咽。
那些有感危机的下人,早已悄悄收拾行李,不是暗门逃走,就是躲了起来。
不幸被抓就是一个死字。
这些守卫肩并肩,脚贴脚,长剑出鞘,严阵以待,将辛德宫围的水泄不通。
仲舍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深怕一只蚊子飞了出来。
他人高马大,比些守卫还高出半个头。头戴鸽武盔,身披黑色战甲,脑门宽大,刀眉鹤眼,八字胡下巴没有毛,两腮有赘肉。
使的兵器是刀,一刻不离身。
看人时总是侧眼相看,在见女王时,只要正脸。脑袋就一个劲的抖动。
小主,
传闻这是战争留下的后遗症,曾受一等男爵。
见这毛病还没好,女王陛下也是一眼带过。
仲舍主上前说道:“回陛下,这毛病伴随终生是好不了。”
又赶忙解释:“属下不知,女王陛下深夜来访,怠慢不周,请恕罪。”
“你确实有罪,但罪不致死。”
女王将手中密信,交到仲舍主手中。
仲舍主双手接住,身体颤颤巍巍,只见密信上面,黑字金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上书急令”
落笔出自草力兴之手。
内容是:日出之国浪沧阁主人,春田广利,不日将到访雷灵大陆。
当日,秘社军团核心成员寥天一,深夜密访相国。
隔日,上午大公子伊诺会见日出之国浪沧阁主人春田广利,下午又在辛德宫召会相国。
同日,深夜子时相国暗会接见春田广利。
字面少,句句诛心,字里行间,危机四伏。
“草力兴乃有功之人。相国其二。”
女王道:“大公子的所作所为,以你武卫军团长的阅历,可有见解?”
仲舍主突然跪拜,额头贴着地面。说道:“属下不敢,以大公子的为人,定是受了贼人蛊惑,思想一时落空,信错了人。绝不会胆敢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天一阁维新派,以及秘社军团,打着‘日月不改照大地,那堪身界已非昨。’的旗号,妖言惑众。早就有了反叛之心,起义的苗头。针对王国的敌意显而易见,暗中勾结外部势力。属下认为,大公子对此事一定不知情,被人隐瞒了真相。”
女王陛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随口说了句。
“烧了它。”
便往辛德宫大门走去,两侧守卫兵长剑入鞘,立马敞开道来,剑鞘点地,俯身下跪,以示恭敬。
仲舍主爬起身,赶忙将密令烧毁。
冷喝道:“守护好辛德宫,谁也不许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众将士齐声得令。
这才吐出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预感这天枢峰要变天。
进了大门,穿过回廊,来到大厅,地面铺了一层红地毯。足有百米长,两侧绣着金丝游龙。一直铺展到坐台下,台下有两道台阶,一左一右,黄梨木的护栏,中间用黄绸缎连着,落点挂着惠穗。
再往上走就是站台,站台两侧摆件仙鹤标本。立在池塘里,种满了荷花。池里有鱼,活蹦乱跳溅出水来,听见脚步声,以为来人来喂食,张着嘴在水面吐泡泡。
在这站台面上,还有一道台阶,台阶上面东西摆放张桌子,木色碧绿,纹理清晰,两侧还长着嫩芽儿,显然有了生命迹象。
桌台上坐着个人,身上的盔甲金黄闪闪。气色遮云蔽日,神情似水,眼神之中尽是欢喜,逐渐变成失望,又从失望变得无奈,失了魂般。
见人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身体恍惚如风中飘零的落叶,目中已无神采,满是无助与惊恐。
“你怕我?”
女王沿着左侧台阶而上,伊诺也不作答。
显然是怕了。
“你怕我见你,怕我们母子聊天?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总不轻易间的往我怀里钻。”
女王道:“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人嘛,总是要成长,长大的嘛。”
“一路走来若没个人监护看管。这爬啊,走的,一个弄不好就会摔了跟头,吃了苦头。即使这路有多平坦,还是那坑坑洼洼的小道,总归没人搀扶,想爬起来都难。”
“好孩子。”
女王叹息道:“你有多久没见到我了?”
伊诺道:“孩儿不知。”
女王有些内疚,道:“看来,这是我疏忽了。太忙都没有时间陪你。”
来到站台,女王一个转身,走向了池塘。仙鹤是死的鱼是活的。
她将指甲在手指上一划,鲜红色的血顺着指尖,向池塘里流,水中的鱼儿,闻见这血腥味蜂蛹而至,吸食血水。拍打水面,争夺不休,一会功夫就将池水搅和的鲜红。
女王惊奇道:“这鱼多久没喂了?”
伊诺道:“孩儿不知。”
女王忽然笑道:“难怪,这么粗莽,人家给什么,他就吃什么,忘了自己的本性。”
瞬间水面平静,再无波澜。活蹦乱跳的鱼儿,全都翻起了白肚皮,死光光。
女王忽又噗嗤一笑。
嚷道:“你看看,有些东西吃不得,就是吃不得。强行咽下可就丢了性命。这一墙之隔,隔着一片大海。这路途多崎岖又有多难走,谁也预料不到。”
说着,池里的游鱼忽然又活了过来。再不像之前那么疯狂,摆动着尾巴躲到荷叶下,探着脑袋就是不敢出来。
即使将这血液滴到嘴边,反被这涟漪的波动,吓的惊慌失措,聚在一起一动不动。
伊诺虽然离得远,却也瞧得仔细,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