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西从崖口落下,见无人追来,放缓了步伐,映入眼帘是一大片紫云,变幻莫测,密不透光,望不见底,在紫云之中还有电闪游走,空间之大,密度之广,仿佛一个无人涉足的另类世界。
越往下古来西越觉得呼吸困难。
止住腿,悬在半空中,就见一群小鬼,摇摇晃晃一蹦一跳,在紫云层上打闹。
古来西认出其中一个小鬼,叫阿是。
这小鬼阿是,是个结巴。
每当阻止别人打闹,就被一群人逗笑,黑黑的眼睛仿佛都有了光。
“阿……是……阿……是……阿……”
阿是扭头,发现古来西,不停打住叫自己名字的小鬼,指着古来西嚷道“看……”
一群小鬼瞪着黑眼睛,蠕动着红嘴唇窃窃私语。
“他是什么人”
阿是道“客……客人”
阿是走的早,不知刚刚所发生的事,古来西已从客人变成了敌人。
开心跳到古来西面前嚷道“怪人,你到哪去”
古来西莫名其妙,明明是个结巴,怎么突然不结巴了。
古来西摸摸后脑勺笑道“我……随便转转,到处瞧瞧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天气?”
阿是道“你不该到这来,这里的雾气有毒,会把你毒瞎,变成哑巴”
古来西道“那么你们……这是……”
阿是道“我们?我们在工作,只能这么做,必须这么做,没有选择”
后面的小鬼跟上来异口同声道“不然我们就得死”
说着,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古来西道“我想离开这,可有办法”
阿是不解道“你那么开心来,为何要偷偷的走?”
阿是手中的腿骨与短刀胸前而立。
说道“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对不对”
古来西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我原本是来找个人,现在我已知道了她的下落,所以我想出去,回到我来的地方,这地方我待不习惯”
阿是收起腿骨刀,说道“来的好来,回是回不去了”
收起腿骨和短刀,摇摇晃晃而去。
古来西道“等一等”
小鬼扭头看着他。
古来西道“这云层下面是什么?你们下得去,我可下得去?”
阿是道“当然,除非你想变得跟我们一样”
古来西道“这下面可有同往外界的通道”
“外界”
阿是疑惑打量着古来西。
问道“你从哪来”
古来西道“我从顶级森林来”
“顶级森林”
听到顶级人森林,阿是空洞的眼睛,突然流出液体,久违的眼泪,就像干涸的河床,突然被大雨冲刷,泪如雨下。
说道“顶级森林,多么遥远而又漫长的年岁,我差一点忘了,还有这事”
身后一个个小鬼也感叹,忍不住流下泪来。
古来西道“你们是?”
阿是道“我们?”
阿是低着头,瞧见自己身体,又望着面前跟他一样的小鬼,说道“我们是罪人,被玷污的罪人,早已被时间遗忘在空隙里,就算知道我们,又有何意义?”
“顶级森林”
阿是感叹道“……那片绿地,是无数生灵的家园,而我怎配在哪呢?我们不过是群,无家可归的流亡者”
古来西静静看着他,发现这些小鬼在哭泣后的脸庞,被泪水拂过长出一根,长长的,碧绿的,嫩芽儿,伸展出叶片,不多会就枯竭而死。
阿是轻轻将一片枯叶,接在手心,紧紧攥住,默不作声。
古来西道“你们是顶级森林的精灵,对吗?”
阿是忽然一愣,所有小鬼都把头高高抬起望着他。
古来西从未见过的眼神,是绝望,是呐喊,是无能为力的咆哮,命运的齿轮早在心底深处烙下阴影,在也无法转开。
静静转身,往紫色云层走去,关于精灵一族的事,听而不见,避而不谈。
古来西望着他们,东倒西歪的娇影,在没入紫云层时,被雷鸣电闪击打,所发出的哀嚎时,心口一阵刺疼,看着皮囊被电闪剥落,露出洁白的身体,瞳孔收缩,跳动不止。
阿是痛苦般转过头,哽咽着喉咙,欲言又止,他的脸异常可怕,被闪电穿透,电流钻进身体,别的小鬼声音都已沙哑,阿是却紧紧闭着嘴,未发出一丝痛苦呻吟,那双漆黑眼睛被闪电划过,一颗乳白色的眼球转瞬即逝。
古来西心里一阵触动。
“莫非他的结巴,是由于痛苦呐喊造成的,这些人明知下面危险,却要舍身去往下面,为何?”
紫色云层如张巨口,无情吞噬,这群无反抗的小鬼。
声音消弱,这些小鬼在紫云电闪中消失不见。
古来西停顿片刻,心口跳动不止,突然见一道黄色灼光穿透云层射在心口。
“这是……?”
正当不明所以,古来西扯开衣服,胸前那只眼睛已睁开,这道光刚好射在眼睛上。
心中暗自“这光莫非指引我下去。”
伸出手,手心变出个泥球,抛了出去。见这泥球在云层中未受电闪攻击,反而敞开条缝隙,指引他放心下去。
小主,
古来西走了几步,腿脚不满慢,被阵风吸了进去。
片刻间周边的云层相互躲闪。
云层之下,浩瀚山河,别有洞天。只是这天气,紫红发亮,风光如刀,浊气如剑,扑在身上刺骨的疼。
每座山都是锥形,尖头向上矗立在大地之中,血红的河流如赤龙,绕着锥山流淌在崖口,崖口下是深渊,冒着血色的雾气,在上方聚集形成环流,随着风向四处飘荡。
古来西顺着光束,从这云层中透出来,照在身上。
来到崖口,血雾缭绕,无风自散。
在散去上方,盐酸浊气腐蚀三个大字。
龙息洞。
来到洞口,听见那群小鬼,嚷嚷闹闹,脚踩在地面发出的回响。
在洞口,摆有木头,参差不齐,已落满灰尘。
仔细看,都有手脚,仿佛被岁月雕琢的木头人。
散落的木削,被洞口的阴风带起,盘旋而上又坠落在地。古来西凝视洞口一阵金戈捶打之声传来,不自觉的延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进入洞穴内部,墙壁油光发亮,每隔十米远有座油台,里面是束编织的长发,作为灯芯,灯油黄色闪光。
将洞穴点亮,犹如白昼,照得人心慌。
古来西深吸了一口气,延着洞穴盘道而走,原以为这石阶是向上而去,走完一圈后,却笔直如悬向下而行。
油火顺肩而燃,地面迎面而亮。除了脚步声,就是一上一下的金戈锤打之声。
不知走了多久,古来西呼吸急促,一会反转舒畅,伴有一丝冷风袭来,吹走急躁的心,焦虑的愁,曾几时都想原路而回,却又坚挺下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很有节奏,由上而下,在块巨石上传来。
古来西迎着洞口,借着光压低身子,钻了进去,见眼前是个巨大的熔岩洞窟,可容纳万人,高有百丈,在下面是一潭发黑的死水,水面飘着木头架起的浮桥,围着石头盘旋而上,搭建的木栈道。
无数小鬼锤凿刀砍,露出水面的黑色石头。
溅起的水滴沾到身上,就会冒起白烟,灼烧一个洞。
他们小心翼翼排成队,上下接替,捧着碎落的石头,延着潭水,撒到河里,又绕至末尾排队。
昏暗的洞穴,忽然明忽亮,石头自身发了光,淡黄色。
将洞穴映染,古来西遮住眼睛,顺着指缝瞧去,光芒又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整个洞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淡淡的灼光,在古来西心口跳跃,一闪一闪,所有小鬼都停下动作,望向古来西。
古来西挥挥手,心想准时我打扰到他们了。
嚷道“那个……我……路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