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君临支颐看着她:“那现在呢?”
苏菀醉意朦胧地叹了口气:“现在奴婢才知繁华落尽,平淡是真。奴婢余生只想做一俗人,贪财好色,随遇所安。”
赵君临呛了一口酒,挑眉偷看向苏菀,贪财好色,这么大胆的话也敢说。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可苏菀的神情那么自然,反显得自己不够坦荡了。赵君临摸了把自己的脸,他虽然硬朗了些,不是个小白脸,可皮相貌似也很不错。
两人同饮着一壶酒,坐在同一片星光下。谈天说地,指点着江山。似乎什么都可以说,什么也可以不说,面对面的坐着,内心就很安然。
前一世,她从未曾同赵君临有过这般的静谧时刻,那时候,她被江隽灌了一肚子的国家大义,为了所谓大义,她什么都豁得出。现在去掉这块遮羞布,再看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多么的没羞没臊,她怎么能那么浪呢,简直就是个淫娃荡妇,就是青楼女子都没她会玩。她是怎么做得出的呢。
人的信念多么可怕,只要有信念,就能无坚不摧,甚至把自己炼成神兵利刃。可一个人坚定不移的信念是错的,一旦崩塌,又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在她信念崩塌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可笑。
屠城七日,这就是她母国做出来的好事。哪里有什么大义,不过是上位者权利的游戏,膨胀的野心。最后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那种万剑穿心的痛,深入骨髓的悔,真的好幻灭,幻灭到她哪怕是重生了,都生出了几分游戏人间的心态来。过往的一切,真像是一场大梦啊。
看着远处巍峨壮丽的宫城,苏菀站起身来,迎着风支离破碎地笑笑。
这是她生活了十年多的地方,熟悉的几乎每一处都说得上名字。见她看得极认真,赵君临用手指着一座座宫殿,跟她说着每一处的名字。
最后他指着远处一处小小的宫殿,有些失落地说道:“ 那是家慈曾住过的地方。她在那里住了十二年。”
苏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前一世,她从未听赵君临谈起过自己的生母。只知道他的生母身份极低,是名洗扫宫女,至死连个像样的份位都没有。她一直以为赵君临是嫌弃自己生母,才会绝口不提。
赵君临出神地看着那处小小的宫殿,眼睛里星芒闪烁:“朕很怀念她,却从不敢走近她生前的住处。怕一走近,就会想忆及小时候。说了你可能很难懂。就像近乡情怯一样的道理,你深爱一个人,反而不敢触碰关于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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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慈十四岁入宫,因生得极美,被我那好色的父皇碰见,直接拉过去幸了。当年家慈年纪尚小,根本不通男女之事,恐惧之下抓伤了龙体,引得父皇大为震怒,让她继续去干她的粗活去。后来六七个月,下面有人来报,他才想起此事来。父皇皇子很多,并不稀罕一个宫女的孩子,随便指了个住处......”
“ 因为出身低微,家慈没有抚养皇嗣的资格。朕刚出生,就被抱去了皇子所,由宫中嬷嬷专门照料。朕略懂事时,常看到她在皇子所外探头探脑。她不敢说话,只是偷偷瞧朕。有时候会偷塞朕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点心 果子。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啊。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