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有些重,一个婢女在旁边时不时举起手巾帮他擦口水。
东子先将婢女支走,再伏到榻边去轻唤:“老爷,大小姐来了。”
一连喊了几声,永宁侯才缓缓睁开眼,他眼睛混浊,没有神采。
东子将他扶起,又用好几个枕头顶着他的腰,他才勉强能看到谢瑶华。
看到谢瑶华,他无神的双眼顿时就有了光,他迫切地想说些什么,说出来的却是含含糊糊的一团,没人能分辨得出他说了什么。
谢瑶华也不在意,她勾了勾唇:“容铮把农仲夏接到洛京了,你若想活,就让侯夫人奉上整个谢家的家业去磕头,请农大夫入府。”
永宁侯一个劲摇头,嘴里嗬嗬嗬的,眼泪与口水一起流。
东子拿帕子沾了点热水,帮永宁侯将脸清理干净:“老爷,小的知道你想说什么,您别急,小的来说,好吗?”
永宁侯不嗬嗬嗬了,只定定看着谢瑶华。
东子先给永宁侯喂了些热水,又去把门给关紧,之后坐在榻边,一手握住永宁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谢瑶华倒也没催促,好整以暇地拿起一个摆件把玩。
东子天人交战了一会,压低了嗓音:“当年景王造反,侯爷也被牵扯其中,上回谢明珠就是用这个秘密逼得侯爷让步。”
虽说这个所谓的秘密对谢瑶华没什么用处,但她确实是有些惊讶。
永宁侯他有那个胆子跟着人造反?
“自从侯爷被谢明珠拿捏之后,他便料想到谢明珠会对他动手,所以早早就把这秘密告诉了小人,说他一旦出事,就让小人无论如何都要把此事告诉大小姐您。”
东子眼睛泛红,“大小姐,你如今还未正式认祖归宗,更未进谢家的族谱,所以侯爷想让你离开谢家,只要离了谢家,日后就算谢明珠将此事公诸于世,也祸及不到大小姐您。”
谢瑶华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
现在才来替她考虑,太晚了呀,晚了足足一辈子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关怀也不值钱,况且这一世的谢瑶华,早就无坚不摧,无论是谩骂,还是关怀,都再也影响不到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