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凤元年。”陈平道:“我也是那一年升任掌固。”
“吴刺史可喜好奇珍异宝?”
“未曾听说。”
“我到辰州之后,甚少听人说起吴刺史,这是何故?”
“吴刺史平素少言寡语,也不太过问州县公务,惯独来独往,常不在府中,州府上下无人知道其行踪,也就少有人与之相熟。”
“这么说来,吴刺史这性子,倒也有些孤僻。”张矩略笑了笑,问道:“陈三兄弟可听过吴刺史的事?”张矩想要打听吴刺史,自然不便以刺史的身份问话,他平日里常听别人唤他陈三,故称他为陈三兄弟。
陈平本就是个热心肠,这些日子见张矩为政勤勉、处事有度,心里颇为钦佩,虽不知他突然问起前任刺史是何用意,但听到他唤自己陈三,又多了几分亲熟,小声道:“吴刺史的生平,我倒是听别人说过,是否属实,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你我只当是闲谈,但说无妨。”
“吴刺史与褚遂良乃是同乡,十三四岁便入了褚遂良门下,因房遗爱谋反案而获擢升,曾任户部度支郎中、吏部侍郎。后来褚遂良遭贬谪,吴刺史也被贬至岭南州县。显庆三年又迁司天台少监,仪凤元年就到了辰州。”
褚遂良门生、房遗爱谋反案……这个吴刺史不简单啊!张矩默默记下,笑道:“司天台少监?想不到吴刺史还精通天文历法。”
“天文历法?这个……倒未曾听人说起过。”
“吴刺史平素还有什么喜好,或者常去的地方?”
“……”
两人直谈到戌时才各自离开,张矩将木简带回了自己的卧房。这一夜,他再合不上眼,整夜都在钻研这木简浮光。
第二天,辰州巫傩教教主向颉天依约前来州府拜会。巫傩教乃是蛮夷中的第一大教,势力遍及江南、岭南、剑南三道,尤以五溪之地最盛,而向氏乃是五溪蛮中的大姓,与东汉时率叛军屡克威武将军刘尚、伏波将军马援的精夫相单程源出一脉,向颉天在辰州五溪蛮中威望最着,一呼百应,辰州官吏无不敬他三分。
张矩虽未见过向颉天,但也清楚,辰州之治当首重向颉天同巫傩教,他已从簿录卷宗及众人的讲述中大致摸清了此人的底细,也想好了治理之策。昨夜一宿未眠,但张矩依旧容光焕发,司户参军闻冶将向颉天引进了内堂,与向颉天同来的还有巫傩教的大巫师沙柯。张矩一见此人,脸色顿时大变,嚯地站起身,忍不住惊呼道:“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