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交割如此顺利,袁三大喜过望,整个人都活泛起来,离开杨村后就和脚夫、镖师打起诨来。田贞还有些忧心,但心情比昨夜好了许多。沈恬依旧如崖石一般,看不出喜或忧。
删丹城郭一更天关闭城门,车队赶不及入城,只能在路边树林中歇息一宿。第二天一早进城,吃过朝食,买备些干粮和酒便启程回原州。
刚离开城郭不远,三人三马疾追而至,挡住车队去路。三人皆着皂色公服,腰佩横刀,看起来应是捕吏。
三人正中阔脸圆眼、高鼻短髭的人,对着车队喝问道:“你们是田记车马行?”
日夜焦心却依然躲不过、避不开这祸事,田贞此时反倒豁然,微笑道:“正是。”
那人见回话的竟然是个女子,愣了半晌,又接着道:“我们是县廨公人。昨日押送物货到杨村的可是你们?”
“正是。”
“明府有令,全都跟我们到县廨。”
“敢问这位公人,不知发生何事?”
“不用多问,到了县廨便知。”
沈恬远远就听到追来的马蹄声,看三人身手,练过些外家功夫。三人马头右斜,左手执缰,右手按于手弩上,成“品”字排开,对车队形成合围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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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恬不禁大感意外,区区僻远下县的捕吏,竟如此训练有素,比起京畿之县有过之无不及。不过对沈恬而言,至少有十种办法可以在三人抽出手弩前便制住他们。但他没有出手,他知道以田贞的性格,定不会公然与官府作对。
删丹县廨在城东北,衙署宏阔巍然,黑漆门柱、青砖冷硬、灰瓦森然,陡生肃然之气。田贞、沈恬和袁三跟着捕吏沿灰砖甬道行至二堂,其他镖师和脚夫连同辎车则被驱往别处。
二堂不似大堂高阔,梁柱有些朴旧,青石地面却越发亮滑,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跪过。
不一会儿,身穿绿锦官服的县令从屏风东侧走出来,望了一眼堂下的三人,正欲转向公案。突然脚步一顿,又回转身向堂下仔细瞅了瞅,竟快步朝沈恬走来。
田贞瞧这县令二十出头,脸廓柔和、五官秀巧、气度儒雅,一看便是高门子弟。
县令走到沈恬身前,竟面露喜色,道:“独孤大哥,真的是你。”
沈恬也认出眼前之人,叉手道:“草民沈恬,拜见张明府。”
两旁差役惊诧莫名,张县令虽为人和善,但公堂之上县令竟如此亲近疑犯,而疑犯却态度冷硬,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田贞也暗暗惊讶,不过她熟知沈恬,她看出沈恬心里已卸去大半防备。如果不是自己信任的朋友,沈恬不会这般轻松。
“哦,沈大哥。”张县令对沈恬的举动毫不在意,笑着道,“你我多年不见,想不到竟能在此相遇,真乃天意。沈大哥,快请到内堂一叙。”
堂审变成叙旧,张县令和“疑犯”离开了公堂,留下一班差役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