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谢凌衣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伞。”他言简意赅地道。
站她旁边的虞灯倒是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她记起苏立臣同他们介绍产鬼时就说出自于《里乘.产鬼畏伞》,既然书名就叫这个,那必然是怕伞的!
虞灯赶紧同那男人解释道:“家中可有备用的雨伞?这玩意儿就怕它。”
男人迷茫的眼睛总算有了光芒,忙不迭地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取来。”
他虽然不知眼前这两人的身份,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们是在救人,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他的妻子有救了!
想到这层,他立马火急火燎地跑回里屋找雨伞,生怕晚一刻,自己的妻子就没命了。
这边的谢凌衣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长剑只能暂时抵挡红线的攻势,并不能完全解决她,稍不注意,她便卷土重来。
猩红的血线自那惨白秀气的脖颈伸出,冲着他张牙舞爪。
产鬼的脸容依旧美丽冷艳,精致如画的眉眼满是癫狂,依旧是身怀六甲的妇人模样,但她动作却灵活不似常人,伶仃细瘦的手脚极为有力,与谢凌衣的搏斗间,轻易摧毁庭院中几棵高大的树木,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谢凌衣没想到她竟然实力不俗,长剑在手,他点剑而起,身姿矫健,衣袂翩跹,灵活地穿梭在黑暗中,躲避她的攻击尚且游刃有余。
“郎君竟是食言了。”她五指成爪,指甲锋利,长到几近弯曲。
谢凌衣踩着那根红线,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冷淡道:“我不记得答应你过什么。”
答应她的人是岑遥栖,不是他。
产鬼:“……”
短暂地沉默过后,竟是越发激起她的怒火,明黄色的衣裙无风自动,黑暗中摇曳的裙摆宛如藤蔓缠绕在她的脚边,诡异阴森。
她被彻底激怒,声音嘶哑难听。
“你们男人都一个样,言而无信最为擅长。”
她猛地逼近谢凌衣,长长的指尖泛着可怖的寒芒,掏向他的心口。
谢凌衣长剑如芒,凛冽澄澈的剑气萦绕在他的周身,她这一击未能得手。
不过她这本就不是为了他,失手之后很快改变目标,脖颈间的血线仿佛有生命力一样,遵循她的意志,迅速地延伸至屋内。
这下麻烦了,他记得苏立臣说过血饵拉扯三四下就能没命,屋内临盆的妇人,早已深受折磨,再经受不住这一下的。
谢凌衣压低身子,澎湃的剑意蓄势待发,手中的泰阿被他抛出,凌空翻滚,直刺向目标。
但这次那红线似乎长了脑子一般,轻易躲开凌厉的长剑。
虞灯着急上火,嘴上不停地催促那男人,她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儿寻找,但不行,她得在门口守着。
血饵冲破谢凌衣的保护圈,直向她的方向。
虞灯漂亮的瞳孔一缩,白皙的小脸一瞬间血色倒退,她匆忙提剑抵挡。
单薄的灵力附着在霜白的长剑,在裹挟着浓厚血气的红线面前不过沧海一粟。
她的本命剑不比谢凌衣乃是岑遥栖倾注自身灵力锻造而成,虽也不是寻常之物,但到底阻止不了那来势汹汹的血线。
虞灯口中溢出一口鲜血,染红本就艳色的嘴唇,但她并没松手,固执地握紧手中的本命剑。
就在这万般危机之际,她听见背后传来男人欣喜若狂的喊声。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虞灯面上一喜,转头嘱咐:“打开,快打开,撑在屋内!”
男人高举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转身时却看见那般可怕的一幕,差点给他腿吓软了。
好在听着虞灯急切的吼声,他颤颤巍巍地撑开伞。
不知道是由于太过紧张还是这伞年久失修,撑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在虞灯坚持不住之时才勉力撑开,伞面坑坑洼洼,缺了好几块,其下的伞骨清晰可见。
但就是这样一把破烂不堪的油纸伞立在屋内,竟然让血线不敢造次!
雨伞撑开在门口,仿佛在屋内施下结界,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原本嚣张肆意的血线竟然宛如撞上铜墙铁壁,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虞灯松了口气,身体渐渐往后倒去,在即将落地之际,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迅捷有力的拽住了她的腕骨。
她被这股力量带起,站直身体。
“师兄。”虞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谁。
“嗯。”谢凌衣点头,松开放在她手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