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鹤批阅奏章的手顿了顿,
他抬起眸子,看向未经他允许便擅闯进来一脸惊慌失措的陈进德。
晦涩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冷的杀意,但转瞬即逝。
他垂下眼帘,
撂下毛笔,靠在御座上,
不发一语。
“陛下!”那陈进德见谢惊鹤没什么反应,又不看他。
他身量直了些。
“陛下,渠阳城破。渠阳城县令的尸身现还在被高悬于渠阳城门上,尸骨未寒,死不瞑目啊……”他说着说着,
见谢惊鹤毫无反应,
他似是终于装不下去了,
声音逐渐变调,
不再是那尖细的太监音,而变成了一种略带癫狂的男中音。
“还有那李无忧,李大将军啊……战无不胜的李武元的长子,你猜他是怎么死掉的,陛下?”
“被卷入马蹄,踩踏致死。”
“ 嘭!”谢惊鹤想都没想就将手边的茶盅丢向陈进德。
陈进德反射性的想躲,但是根本来不及。
他错愕的任由茶盅砸向他,
过重的力道磕的他的额角一下子青了一块。
陈进德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陛下好准头。”他说着,可话语间却没有半点夸奖的意思。
他阴翳的看着谢惊鹤。
“陛下,敌军马上就要进京了,杂家看您这奏章也不用批了吧。”
“这皇宫上下,哪还有您的人呐!”
谢惊鹤抬头,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好似并不着急。
“你怎知,这皇宫上下没了朕的人?”
他勾唇笑。
“你猜,为什么现在只有你这般嚣张的来到这长生殿内?”
谢惊鹤!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凭什么?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杂家来,只是来喂你这穿肠毒药的!”他阴鸷的继续道:“三王爷的势力已经包围了整座皇宫。”
“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陈进德少时一直在谢惊鹤身边服侍。
带他的厂公也是服侍先帝的。
虽然跟谢惊鹤一起长大,
但是距离权利那么近的人,谁又能一直保持清醒,
他不甘心!
他从来都不甘心做这个太监。
况且明明他们一起长大!凭什么只有谢惊鹤能做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他只能做那连个大丈夫都不是的阉人。
他要做这大虞背后的掌权者,他也要体验一下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即使给你权利也还是改变不了奴性。”谢惊鹤轻嘲。
听着耳边一口一个“杂家”。
“杀了吧。”他缓缓开口。
话音刚落,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宫。
他的身后,
一个黑影从阴影里走出。
陈进德看到有暗卫,他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
可他并没有疑惑多久。
“救……!!!”他话还没喊出来,就被那暗卫抹了脖子。
“为……为什……”他睁大着眼睛跪了下去。
为什么?
谢惊鹤勾唇微嘲。
因为陈进德只不过是那真正的背后之人推出来测试三王爷是真反还是假反的工具而已。
他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其实陈进德只不过从他的奴才,变成了那人的走狗而已。
真正的那幕后之人早就已经不在皇宫了,
皇宫里谢惊鹤精心培养的死士和精锐已经全被派去了李无忧的身边,不然怎么能引得那背后之人也一同跟去呢?
李无忧回来选择站在他这边的那一刻,
时也卿的任务就已经失败了。
对于那人来说,李无忧必须死。
不然李无忧在,谢惊鹤又交出了自己那么多的精锐兵力护着李无忧,
渠阳城难破!
所以那个人必须要跟过去。
因为他要确定,渠阳,必须得破城,
他们才能一举攻进大虞。
李无忧,是个变数。
那群精锐,也不能再回来。
那是谢惊鹤这些年尽全力培养的死士与禁卫。
只要这些人全死,
就算那三王爷属性不明,也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朝中尽是怀有异心的大臣,内忧不除,大虞又有兵无将。